“是啊,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和以沫的女兒。”賀丞愁眉微展,像講故事一般,把當年的事娓娓道來。

賀知瑤是一個合格的聽眾,在此期間,她一直都很安靜地坐著,沒有打擾他。待賀丞說完,良久,兩人都未曾開口說話。

沉默凝重的氛圍,蔓延在整個書房當中,此時,連窗外丁點兒的聲響,都能聽到。

賀知瑤沉默,是因為,她知道薑綰丟失,卻不知,背後的原因如此慘烈,所以,她不能,也沒資格阻止薑綰回賀家。

而賀丞沉默,則是一口氣說完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舊事,整個人是前所未有的寧靜,同時,也在等著,賀知瑤對此事的反應。

“父親,我隻問一句,若娘的親女兒回來了,一切會有改變嗎?您能直接告訴娘嗎?而娘她自己,又能接受這一切,回憶起這段痛苦的過往嗎?”賀知瑤起身,看向了賀丞,語氣中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堅定。

她這三問,字字句句都戳到了賀丞的心坎上去。賀丞是很想認回薑綰,可他仍舊沒想好,該怎麼告訴唐以沫。

一切回歸平靜後,大夫告訴他,唐以沫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而薑綰的回歸,對唐以沫來說,恐怕是很大的刺激。

賀知瑤一看這模樣,笑了笑,這笑容,很是苦澀,“她回不回來我不管,我隻要娘能夠和平常一樣,舒舒服服地活著,不必憂思太多。”

這是她的底線,若是破了這底線,那她也絕不會再心軟。她會為了維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不擇手段。

“好。”沉默半晌,賀丞鄭重地點頭應聲。

總有兩全的法子,他一定會找到的。

“父親,若沒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賀知瑤理了理衣角,對賀丞行了一禮,“娘那邊,我今日先帶她出去逛一逛。至少今日,娘不能見到她。”

“阿瑤,你會不會覺得……”

在賀丞話沒說完之前,賀知瑤便強行打斷了:“父親,隻要你們還認我,我就是賀家的女兒,一切……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說完,賀知瑤便推門離開了。

賀丞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隻覺得心裏苦澀萬分。

哪裏沒有改變呢……阿瑤如今同他說話的方式,早就言明了一切。對他的稱呼,是父親,對以沫,則是娘,其中的差別,不言而喻。

而薑綰這邊,坐在馬車裏,兩人一路無話,宋聞璟知道,就算嘴上不在乎,可薑綰心裏,怎麼可能沒有半分不在意。所以,他一直無聲地安撫著。

這段路,是如此的短,很快,馬車就到了賀府門前。

宋聞璟率先跳下了馬車,然後扶著薑綰下來,很是貼心。

薑綰抬眼,望著賀府的牌匾,有一瞬間的愣神,可很快就恢複如常。無論如何,一切都是她要麵對的,不能逃避。

或許是賀丞打了招呼,一路上,沒有人阻攔多言,反倒對他們畢恭畢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