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半天,”段予明手指拂過案台,嗤笑一聲,“原來是初大人玩不過來。”

初江臨不置可否的笑了,“三年裏,我都相信我原本製定的計劃萬無一失,直到那天遇見了你。”

段予明身形直立著,月光灑進來,將她的身形映照如孤鬆,“我怎麼了嗎?”

“我才知道,什麼招攬賢士,謀定沙場,隻是統一四國而已,原來任務沒必要那麼麻煩。”

“你在說笑嗎?”

“不。”初江臨俯身壓下,在段予明要抬手扭他的時候笑了,“你要知道,自古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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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過琉璃瓦時,段予明正對鏡調整腰間玉帶。

鏡中人身著緋色鶴紋官袍,烏發用銀絲絛束得一絲不苟,唯有耳後一縷碎發泄露了端倪——今早謝謙扯落她發簪時故意留的。

\"大人,長笙使臣已至朱雀門。\"小太監捧著鎏金托盤,\"陛下在殿前等著您呢。\"

“知道了。”段予明回完,羽睫垂下,冷豔的臉上看不清神色。

初江臨要她穩住穆昭,而對方則負責夜狄的事,因為朝夕相處三年,他顯然對會策那邊的主子能力深信不疑。

但,就段予明目前接觸到的祁淵來看,對方除卻自負,傲慢,還有一絲輕挑外,似乎沒什麼能惹人另眼相待的長處。

不過到底是三年前自己親自選的陣營,現在後悔貌似也沒什麼用了,何況根據劇情,連房清瑜都暗自投靠了他,想必也沒什麼值得擔心的。

就是她怎麼牽製住穆昭?初江臨聽她發問,還留下了意味深長的一句“怎麼釣魚,萌萌不是比我更清楚麼?就像你現如今吊著房清瑜跟左霄翰一樣就行。哦對了,現在穆昭已經是被你迷的七葷八素了吧?”

段予明本想說又不是她願意的,何況穆昭現在雖纏著她,但心裏卻一直住著幾年前在宴會上見到的一個女子,但一想其實那個人也是自己,而且初江臨說到後邊不知怎的還有點急眼了,她就沒接話。

殿外忽起銀鈴聲。謝謙赤足踏著漢白玉階而來,腕間珍珠瓔珞撞出碎玉聲。

\"禦史大人好大排場。\"少年花魁今日扮作樂師,月白廣袖卻繡著長笙國王室獨有的孔雀翎紋,\"這玉帶扣歪了。\"

段予明後退半步,謝謙的指尖已勾住她蹀躞帶。溫熱的呼吸掃過頸側:\"大人,您要用我,總躲著可不行。\"

“本官要用你不假,”段予明抓住他的手腕,驟然收緊,卻讓對方皓白的手腕登時染上紅痕,“但不是你一次次挑釁的理由。”

段予明鬆了手,察覺到對方的視線仍一錯不錯的盯著自己,連眼都沒抬,整理了一下衣襟,從容開口。

“事成之後,自然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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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台三十六盞琉璃宮燈次第亮起時,段予明正用銀箸撥弄青玉盞中的冰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