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蕭鶴庭和洛鶴漁依偎在一起,說了幾乎一夜的話。
蕭鶴庭說,等阿念回來了,他想將阿念放在洛鶴漁的膝下撫養。
蕭鶴庭說,等阿念回來了,他要好好地照顧他、陪伴他,以告慰父兄皇嫂的在天之靈。
洛鶴漁摟在蕭鶴庭,任他躺在自己的膝上,她一下一下地捋著他的頭發。
這一夜,也是另一個人的不眠之夜。
他終於成功地潛回了大楚的國界。
當初,他逃到南越,南越大王之所以答應庇護他,並許之高官厚祿,是因為他向南越大王承諾,他可以助南越攻破雲穀城,拿下南境十城。
然而,南越在雲穀城兵敗,損失慘重,南越大王將這筆賬算到了他的頭上。
他被南越全境緝拿。
他在南越本就人生地不熟,還要被王軍四處追緝,身上又沒帶太多的銀子,這幾個月以來,真是猶如過街老鼠。
他以為自己已經走到絕境。
他想,如果他必有一死,那他也想死得更有價值一點。
他想回到大楚。
在計劃南逃之前,他已經安排了心腹帶母親到鄉下生活。
他想回去見自己母親最後一麵。
不知道母親是否還安好。
於是,他喬裝改扮,混入了南越前往大楚邊市做生意的商隊之中。
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
他竟然在邊市看到了林子。
經過幾番試探,確定林子身後沒有追兵跟蹤,範離這才和林子接上了頭。
原來,林子和他走散後,一直四處找尋他而不得。
他沒有辦法,就蹲守在附近的邊市,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混入南越,沒想到,還真的讓他碰著了。
林子見到範離,激動不已,將他帶到了自己在深山裏的一座小茅草屋。
走進這茅草屋,隻見當中一張破草席,一個案桌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範離問:“你就住這裏?”
林子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屋裏連張凳子都沒有。他從外麵撿了兩個樹墩子,權當椅子。
林子將自己這半年以來,如何躲避追兵、如何尋找範離下落一一講給範離。
範離問:“朝堂上現在情況怎麼樣?”
林子答:“淩帝登基以後,萬民歸心,朝堂穩定。隻是……”
林子吞吞吐吐。
範離不耐道:“隻是什麼?快說!”
林子隻好道:“不久前,杜公子和端王找到小皇孫了。”
範離謔得站起身來,半晌,才緩緩坐下。
當初,他告訴蕭鶴庭蕭明霽還活著,就已經做好了蕭明霽被找到的準備。
隻是,他沒想到,蕭明霽居然這麼快就被找到了。
這是他手裏最大的一張王牌……
也罷,至少,這張王牌讓他在雲穀城的戰場上活了下來。
林子道:“淩帝從雲穀城回到京都後,就派了羽林衛的人,在整個大楚搜尋小皇孫的下落。數月前,他又派了杜若和端王帶禦軍營親自搜捕。小皇孫高熱不退,李亮帶小皇孫進城看病,這才漏了蹤跡。”
範離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範離說:“我要去看看老夫人,你去安排一下吧。”
林子應下,他想了想,對範離道:“主君,日前鎮國公府的洛四少爺找小的,小的擔心有詐,沒有出頭。”
“洛四?洛立洲?”
“是的。”
範離沉思良久,而後道:“你想辦法弄點紙筆來,我要給洛立洲寫封手書,你想辦法飛鴿傳書給他。”
兩日後,範離帶著林子騎馬前往高原郡。他們走了一天一夜,才來到了高原郡。未做片刻歇息,又坐了半日的馬車,半日的牛車,這才來到高原郡下麵的一個山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