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漆黑的夜空,推著烏雲無聲行走。
四周安靜極了,隻有黃金柳的樹葉,被風吹起的沙沙聲。
小屋內的兩個人,一站一坐,亦是無聲。
葉茴一手持劍一手捏訣,立在紀蓁身邊,全身緊繃。警惕地注視著四麵門窗,目光如電。
她的身邊,紀蓁於臨窗軟榻上盤腿而坐,手捏蓮花訣,雙目緊閉,麵若蒸霞。
跳動的燭火將紀蓁籠在其中,映照著她眉若遠山不描而黛,唇若塗砂不點而朱。
原本束起的長發,現下全被散開,瀑布般的垂在身後。六根金線從頭頂隨發垂落,在烏黑的發間隱隱的泛著熒光。
有兩根較粗的金線垂在了紀蓁的胸前,若細看,便會發現,那金線上還綴著三個黃豆大的金珠。幽幽熒光,正是從這金珠上而來。
而那熒光,亦隨著紀蓁手上捏訣的變化而不斷變化。
又過了半個時辰,紀蓁捏訣的手勢變快,而她的頭頂更冒起蒸騰熱氣。
空氣中莫名掀起一陣波動,葉茴看了眼自己微微震顫的劍穗,便知紀蓁的功法到了要緊的關頭。
隻是她沒想到,紀蓁的內力竟然已經精純至此。
為防止再出差錯,她將施琅的不外秘術遊龍針法教給了她,讓她以內力為導,自行化銀針之勢,破除命蠱屏障恢複記憶。
此法最難處便是對內力的駕馭,若是稍有不當,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即刻喪命,救無可救。
若非恢複紀蓁的記憶非此法不可行,她斷不會走此險招。可她萬萬沒想到,紀蓁對此法不僅一學就會,更在破除命蠱屏障的同時,有了突破功力的跡象。
能做到這一步的,這天下,怕是除了她師父施琅本人,再無旁人。
隻是她這個平日裏少見練功的小師叔,大病初愈,即便是有俞家兩位公子相助,可又怎會有如此精純的內力?
而且,這內力,如此澎湃,簡直像是被灌注了生命力一般
不會吧
葉茴心中猛地一跳,腦子裏的一根弦陡然繃緊。
她眼中精光一斂,握緊手中長劍,沉沉目光轉向重重帷帳之後的內室。
然而此時的紀蓁,看似巍然不動,可整個人卻是一時在地獄,一時在天堂,飽受煎熬。
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她甚至能感覺到在她身邊,為她護法的葉茴陡然緊繃的氣息。
可下一秒,她又墮入迷障,隻覺手腳皆軟,臥在雲錦秀被裏。而後被一個人輕輕扶起,摟在懷中。
那人很是溫柔,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妥帖的將她無處著力的腦袋,靠在他的胸口。然後端來一個玉盞,喂在她的嘴邊。
甜膩的香氣頓時灌滿鼻喉,似曾相識的感覺,忽然讓紀蓁的意識有了一瞬清明。
什麼東西?
不對!
不能吃!
紀蓁下意識地歪過頭去,無力地掙紮起來,拒絕將這個來曆不明的東西咽下。
紀蓁下意識的掙紮,讓那人的身體有了一絲僵硬,摟著她的手一鬆,她便不受控製地往下滑去。
“啊對不起!”
那人後知後覺地想起,懷中人此刻是坐都坐不住的,趕緊又將她抱起。可手上的玉盞,卻又讓他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