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天批上三四十個奏折就已經無可耐煩,他簡直不能想象自己老爹常態化的批閱上百奏折,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環顧四周,朱棣竟隻有眼前這個不在朝中行走的道衍還能信任。
“那先生以為,朕該如何做?”
道衍重新坐回榻上,提起一子落下,淡然道:“此事需仔細斟酌,老僧明日晚些時候,再給皇上答複。”
望著那四分五裂的棋盤,朱棣已然沒了繼續落子的興趣,但道衍卻興致盎然。
“皇上,北平八百人奪了這個天下,不比這四分五裂的棋盤還要凶險嗎?”
朱棣望著他,仿佛回到了那個秋風肅殺的下午,道衍自稱要給自己帶一頂白帽子的時候。
“先生說的是,這治國,不就如同在這破碎的棋盤上對弈嗎?”
二人相視一眼,笑意展露,朱棣撚起一子落下,道衍話鋒一轉,提醒道:“皇上,這左燦湘是建文逆黨,也無多少時日可活,龍怒過後,太子必會想辦法將太孫接出,老僧的意思是,趁著他們二人還在一起,話意熟絡,皇上可親自前去打聽一番,探探此人的虛實。”
朱棣擺擺手,“罷了,一個小賊胡鬧,朕不治他的罪就已經是開恩了。”
道衍也不再堅持,重新沏了一碗茶遞給朱棣,眼中卻殺機四起。
“但老僧以為,此子,斷不可留!”
............
“哈欠.......”
一覺睡到晚上,左燦湘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咳出卡在嗓子裏的清痰,身子慵懶地靠在牆上,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朱昆侖。
隻見他在低頭思考著什麼,麵前擺著一桌好酒好菜,比往日還要豐盛。
隻不過一向胃口很好的他卻一筷未動,隻是盯著一處發呆。
左燦湘可不管這些,反正都是要上刑場的人了,胃口再不好那豈不是在折磨自己,隨即起身在燒雞身上掰下一條腿啃了起來,沒一會嘴上便已經沾滿了油脂。
“秀春坊的燒雞就是好吃,肉質鮮嫩,肥而不膩,你快吃啊。”
左燦湘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音,風卷殘雲般的吃下了半隻燒雞,在就上一口香醇的黃酒,這牢坐的,就是給多大的官都不換。
但朱瞻基還是紋絲不動,蔥白細膩的臉上是揮之不去的憂愁,顯然他是被左燦湘之前的話給搞得有些緊張,畢竟自己是皇太孫,他不可能此時還能嘻嘻哈哈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不自然的狀態自然被左燦湘看在眼裏,他掰下另一條雞腿塞進朱瞻基手裏,嘴裏嚼著食物,含糊不清道:“你快吃吧,什麼也比不上填飽肚子,這些事以後慢慢說去。”
但朱瞻基吃不下,他雖然年紀小,但心智卻遠超同齡,他知道大明的皇位遲早會輪到自己來坐,未雨綢繆,這是一個未來掌權者必須要做的事情。
“湘哥,若是你當大明的皇帝,眼下這些事,你會.......如何解決?”
左燦湘腮幫子突然停住,隻見坐在對麵的朱昆侖臉半黑半白,氣場全開,頗有些威勢。
而在牆的那邊,一個身穿青服的魁梧漢子正負手挺立,身旁的獄卒正跪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終於要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