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供認不諱(1 / 3)

>\"8��再說王曉妍這邊,這次他們有方向地搜查,重點搜查了霍連寶的臥室最後,她在霍連寶的床上發現了異樣,拉開被罩時,兩塊棉布手絹用線縫在被子裏麵,每塊手絹上都結了大片咖啡色的硬 痂。

沈博聞向王曉妍問道:“這是什麼?” 王曉妍把鼻子湊在上麵聞了聞,說道:“已經聞不出有血腥味了。他屋裏很幹淨,隻有這被子上有異味,我就說不尋常。莊小美、林瑜、丁雯,這三起案件,死者都有出血,有兩塊這樣的手絹,我懷疑這是兩個案件中,凶手從現場帶走的血。不過,我得先檢驗一下這上麵是什麼物質。” 王曉妍將幾滴化學試劑滴到那幾片咖啡色的棉布上反應讓王曉妍非常興奮:“是人血!我要把上把這兩塊手絹帶回去化驗。看看是否與幾起凶案受害人的DNA 吻合,這可是紮紮實實的證 據。”

王曉妍回去做檢驗了,沈博聞則帶著幾個人繼續搜查,看是否還有其他的證據。最後,沈博聞在霍連寶家的閣樓裏找到了一本畫冊,裏麵有許多張工筆畫,每幅畫的內容都是同一個場景,圖上是一個看不清麵容的大肚子女人,那女人躺在一攤血漬之 中。

當兩份血樣的DNA 比對結果放在周昊宇麵前時,結果跟預想的一樣,與莊小美、林瑜兩個受害人的DNA 完全吻合。“再審霍連寶!”周昊宇嘴角微微向上翹起,說,“在鐵證麵前,我一定要他開 口。”

審訊室,霍連寶神情委頓,眼神渙散,整個人沒有一絲生 氣。

周昊宇走進審訊室,他先在霍連寶身邊轉了一圈,霍連寶隻是垂著頭對發生在身邊的事情似乎沒有任何反應。周昊宇在他麵前站定,霍連寶眼中隻看到了周昊宇的鞋,他抬起頭,與周昊宇對視了一眼,他的眼神中已看不到剛被抓進來時的那種激烈的絕望,也沒有對著肖楠的那種挑釁的嘲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了無生趣的死 寂。

因為霍連寶是危險的嫌疑人,所以手銬腳鐐整套刑具加身,還被固定在一個裝有鎖具的審訊椅上,周昊宇索性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了霍連寶的對麵與霍連寶之間不過隻有半米的距離。“霍連寶,你抬起頭來,我有話問你。看到他這個樣子,周昊宇不欲跟他多費唇舌,決定開門見山,把罪證擺在他麵前,看他如何解釋。霍連寶還是不理不睬,不抬頭也不說 話。

周昊宇把幾張畫拿在手裏,一張張翻看著,他並不看霍連寶,隻是自顧自地說道:“這工筆畫畫得不錯,筆法細膩生動,線條流暢,可是為什麼每個女人的麵容都模糊不清呢?為什麼每幅畫都一樣呢?也是,如果把那種充滿怨恨的眼神留在記憶裏,晚上一定會出現在你的夢中,就算你心裏再覺得她們該死,這也畢竟是犯罪嘛,是傷害無辜,半夜被噩夢驚醒也是情理之中 的。”

霍連寶臉上慢慢有了表情,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聚焦在周昊宇手中的那幾張畫紙 上。

周昊宇又回頭從身後的桌子上拿出幾個證物袋在霍連寶麵前晃了晃,道:“霍連寶,你看,這是什 麼?”

當看到這些時,霍連寶黯淡的目光裏突然閃出了亮光。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想伸手去搶周昊宇手中的東西,但卻受困於審訊椅和手銬的束縛,霍連寶沙啞著嗓子喊道:“給我!給我!給我——”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警員早已伸手將他按在了椅子上,口中大聲嗬斥道:“老實點坐好,不許亂動!”霍連寶的目光依然盯著周昊宇手中的證物袋,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目光中滿是貪婪的光 芒。

“這麼說,你承認這是你的東西了!”周昊宇嘴角微微向上挑起,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他手中的兩個證物袋裏分別裝的是從霍連寶家被子裏得到兩塊染血的棉質手絹。周昊宇隔著證物袋用手在那幾塊手絹上輕輕撫過,似是撫摸著情人的肌膚一樣溫柔,然後又放在鼻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幾口,一副陶醉其中的樣 子。

他的樣子徹底激怒了霍連寶,霍連寶又一次像發了狂一樣,想撲過來搶奪他手中的東西,雖然椅子限製了他的行動,但手腕與手銬摩擦的地方,也因為他的激烈掙紮,磨破了皮,他也渾然不顧。身後兩名身強體壯的警員才勉強把他按坐在椅子 上。

周昊宇沒說幾個字,隻幾個動作,已掌握了主動。霍連寶反應強烈,卻在周昊宇的意料之中,有反應總比死不開口 好。

霍連寶喘著粗氣,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周昊宇手中的東西。“你告訴我,這上麵是什麼?你是怎麼得來的?”霍連寶還是那樣,沒有說話,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周昊宇手中的東 西。

周昊宇向他身後的一名警員道:“既然不說話,你把這個拿出去燒了,他以後別想再看見 了。”

那警員答應一聲,接過周昊宇手中的畫稿和手絹往門外走去,霍連寶目送著那名警員離開,身子被椅子固定,身後又有一個警員按著他,當那名警員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後,霍連寶發出低沉的吼叫聲,像一隻絕望的野獸一樣突然將頭重重地磕向審訊椅前麵固定其雙手的木板處。他這個行為來得突然周昊宇及警員都未及防備,椅子的木質堅硬,他的額頭重重地磕在木板邊緣頓時血就流了下來,霍連寶繼續向那裏撞去,警員一伸手抓住了他的頭發這才將第二下撞擊止住。周昊宇上前,二人合力把霍連寶按住,使他的身體動彈不 得。

“叫醫生!”周昊宇向旁邊的書記員喊 道。

杜若在監控室裏看得真切,向局長道:“康局長,我去 吧。”

康維生看著她,杜若又道:“我能安撫他的情緒。”康維生點點頭同意 了書記員應聲跑了出去,不多時,杜若提著急救箱出現在審訊室裏。今天她穿一條湖藍色的長裙,與昨天一樣,長長的頭發披在腦後。她走到近前把急救箱放在地上,打開箱子,拿出棉簽,沾著藥水要替霍連寶處理傷 口。

從她出現在霍連寶的視線裏開始,霍連寶停止了掙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杜若,眼神中既詫異又迷 惘。

杜若走到他麵前輕聲道:“你別動,我給你處理一下,一會就不疼 了。”

霍連寶聽到她的聲音,迷惘的眼中有了變化,他顫動著嘴唇,用沙啞的聲音,試探地問道:“你,昨天——”

杜若微微點頭,停下了處理他頭上的傷口的手,蹲下身去,與他保持平視,然後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地說道:“是的,昨天是我帶你回來的,你現在安全了,以後都不能再傷害自己,知道 嗎?”

霍連寶口中喃喃地問道:“你,是警察?還是大 夫?”

杜若道:“我不是警察,是大夫,是一個能醫治你內心創傷的大夫,隻要你給我信任,我就一定能解你心中的困擾,還你心中一顆暖暖的太 陽。”

杜若簡單地處理了傷口,用紗布把他的傷口包紮起來,做完這一切,杜若又看著霍連寶問道:“你的嗓子啞了,是不是一直沒喝 水?”

霍連寶點點頭。杜若又問道:“你是不是很累 了?”

霍連寶又點點頭,杜若道:“你回去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我在這裏等著,等著你把心裏的委屈說給我聽,好 嗎?”

霍連寶夢遊似的點點頭。杜若向周昊宇道:“放開他,他不會再做傻事了,送他回去休息 吧。”

周昊宇示意警員鬆開了霍連寶,果然霍連寶不再掙紮,隻是眼睛一刻也不眨地盯著杜若看。周昊宇讓人把他帶下去休息,又悄悄地叮囑看守人員,一定要小心看守,不能再出意外,而他則與杜若一同回到了辦公 室。

“杜若,你又給他做了催眠?”康維生問 道。

“算不上催眠,隻是那天我給他的心裏下了暗示,他在心裏種下了一顆信任的種子,願意相信 我。”

康維生道:“那就好,物證已經掌握了,隻要再拿到他的口供,這個案子也算是圓滿 了。”

杜若道:“我明白您的顧慮,我也知道你們的審訊紀律,如果用非正常手段拿到的口供不能作為證據呈堂,那天要不是為了救人,我也不會輕易對人使用催眠術。再說,我的導師曾告誡我‘催眠術是為了以後治病救人,不能用來炫耀,更不能用來作惡’,我牢牢地記住了他的話,在用這項技能的時候都很謹慎,從不敢亂 用。”

康維生局長道:“手中有利器,但要慎用。小杜,有機會請你的導師來給我們的警員上上課吧,我們的警員也能掌握更多與罪犯較量的本 領。”

“我導師最近身體不是太好,我有事也不敢太去麻煩他。不過,我可以爭取一下。”杜若 道。

周昊宇在一旁插嘴道:“康局,她導師就算來上課也不過是短期的,並且,我們的工作強度高,風險也大,警員們心理承受能力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我看,不如就請她來做我們的心理顧問,遇到心理學上的難題時,可以隨時為我們提供幫助,並且還能為我們的警員進行心理評估和輔導,一舉兩 得。”

康維生並沒有立時表態,周昊宇道:“康局,您不用為難,這筆費用我們刑警隊自己承擔,不用局裏出 錢。”

康維生嗬嗬一笑道:“這點錢局裏出不起嗎?你可問過小杜的意見?你能替她做決定 嗎?”

周昊宇尷尬一笑道:“杜若,不知道我們刑警隊能不能請動 你?”

康維生把目光投向杜若,杜若推辭道:“如果需要我提供幫助,我義不容辭,說到聘請就大可不必了。”鑒於自己與周昊宇的關係,她知道如果自己接受,其他人對周昊宇的看法並不一定像康維生一樣客觀,周昊宇可以不在乎,可自己卻不能不為他考慮到這一點,再說了,自己還是比較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被什麼人或事束縛住,所以她婉拒 了。

“別這麼快拒絕,先考慮一下,這也是我代表海曲市公安局向你發出的邀請。”康維生笑著說 道。

經過一夜的休息,霍連寶吃了東西,又睡了一覺,神色看起來好了一些這次為了避免再刺激到他,周昊宇換了便裝與杜若一同進入了審訊 室。

杜若先倒了一杯水給霍連寶。霍連寶把那杯溫熱的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似是杯中放著非常珍貴的液體一般。杜若蹲下身去,將視線與他平視“昨天晚上睡得好 嗎?”

霍連寶微微點頭。杜若又道:“把一切說出來吧,把你的委屈,你的心痛都說出來,我會幫助你 的。”

霍連寶道:“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嗎?”

杜若微微一笑道:“我叫杜若。”她又指著坐在桌子後麵的周昊宇道:“他叫周昊宇,是我的朋友,他也會幫助你的,別害 怕。”

霍連寶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問 吧。”

杜若這才坐回到周昊宇的身邊。周昊宇按照程序問道:“告訴我,你的姓名、年 齡。”

霍連寶答了。周昊宇又問道:“兩天前,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兩點多,你在九夷區長春路七十九號的東興家園一號院五號樓頂劫持了一名女子當時你為什麼那麼 做?”

“我以為那些警察是抓我的。”霍連寶答 道。

“你為什麼覺得警察是抓你的?”周昊宇引導著訊問的方向,他不想由自己點出罪犯,而是想讓犯罪嫌疑人自己說出 來。

霍連寶不說話了,他抬起頭看向杜若,看到杜若以鼓勵的目光看著他猶豫了半晌才說道:“因為我殺了人!”他這麼說雖在周昊宇的意料之中,但也沒想到這麼順利他就坦承了自己的罪行。周昊宇看了杜若一眼,眼神中滿是欣賞的目光。他還不忘乘勝追擊,接著問道:“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用什麼東西殺了什麼 人?”

霍連寶想了一下道:“應該是今年的六月七號晚上,我在東園巷,殺了一個女人,她叫什麼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殺 她?”

霍連寶低下頭把雙手的十指都插進頭發裏,使勁地撓了幾把,最後在臉上又搓揉了片刻才道:“因為她讓我很生氣,我開始沒想殺她,隻是想打她一頓出出氣,誰知道我沒控製住自己,最後她還是死 了。”

“說說事情的經過。”周昊宇的話,將他帶回了那個可怕的夜 晚。

那天天陰得很沉,他記得很清楚,那裏離自己的家不遠。在孫玉貞從他那裏跑掉之後,一下午他心裏都惶惶然,他怕孫玉貞會去報警。然而一下午就那麼過去了,警察並沒出現在他家。他的神經稍稍放鬆,這時他才覺得餓了,看看家裏沒什麼可吃的。八點多,他出了家門,在離他家不遠的一家快餐店解決了他肚子的問 題。

他要了份快餐和一瓶啤酒,坐在門前的桌子上喝了起來。快餐店的對麵是一家箱包店,他抬頭看到對麵店裏的女人在罵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那個女人長得很凶,一臉橫肉,他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潑辣凶悍的女 人。

他還記得很清楚,那個女人一手點著孩子的額頭一邊罵道:“就知道要錢,哪有錢給你,自己都吃不飽,還充什麼大尾巴兒狼,還捐錢,你怎麼不得個大病,讓你老師也號召別人給咱們家捐點錢。要錢沒有,再要錢連學都別上了,我可沒錢去填你這個無底洞。”罵完還在小孩身上狠狠掐了一把,男孩張嘴想哭,卻被她瞪得連哭都不 敢。

一般人看到這樣的情景都會生氣,可霍連寶的憤怒是異於常人的。那一片是小商品彙集區,街道很窄,女人的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霍連寶的耳中。

他把酒瓶含在嘴裏都忘了吞咽,酒水順著嘴角流向了脖子,洇濕了他胸前的衣 襟。

後來女人又罵男孩道:“看什麼看,這飯是給你吃的嗎?你還有臉吃飯,給我滾回家去睡覺,別讓我再看見你,看見你我還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