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她的手腳沒有骨折,但肋骨可能傷到了,腹部刺骨疼痛。

她開始慢慢地往下爬,懸崖陡峭,著力點很少,一不留心就要跌落。

甘紅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又絕望又希望,像極了在荒漠裏頑強生長的胡楊般堅韌。

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胡兵都殺不了我,可不能摔死了……

她不斷地自我催眠,小心翼翼地爬下懸崖。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抵達崖底,雙腳觸地的一刹那,甘紅差點要哭了出來。

沒等她喜極而泣,一隊不知道躲藏在哪裏的漢國士兵突然冒了出來。

漢國士兵抓住她的手腕並曲肘提到她的背上,擒拿住了她。

“這娘們終算爬下來了,爺都睡二輪了。”

“胡國那幫頭腦簡單的蠻人,現在還會派奸細了!”

“抓回去帶給將軍,我們肯定能升職!”

“胡國竟然派了個女細作!”

甘紅聽著漢國士兵們鬧哄哄的吵鬧聲,又驚喜又恍惚,嘶喊出聲:“我是文晨公主的侍女,奉文晨公主的命令給華彥將軍送密信!放開我,放開我!帶我去見華將軍!”

士兵們瞬間安靜,有個士兵問道。

“那你的信呢?”

信……甘紅一驚。

*

北地,華府。

華府是北地最大的府邸,其建築布局規整、工藝精良、樓閣交錯,軒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欄朱榍,互相連屬,回環四合,牖戶自通,千門萬戶,金碧相輝,照耀人耳目。

華宏量笑眯眯地喝過二位新兒媳婦的敬茶,單獨留下了華彥。

“我聽說,你昨晚沒有去新婦房裏。”華宏量和藹地詢問。

“兒昨晚喝多了,就在書房睡下了。”華彥答。

華宏量心中卻明了,知道他還掛念胡國的那位公主,他以前並不在意這位庶子才讓他和公主走得近了。

然而,現在他是北地的繼承人,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他剛想說話,身體卻羸弱不堪咳嗽不止,咳了好久等咳停了,才說:“我的身體不好怕是時日不多了,想早點看到你兒孫滿堂,讓我抱抱孫子。”

又和華彥閑聊了一會,華宏量才繼續說,“最近胡國發生了一件大事,烏日圖被烏恩殺了,現在胡國的可汗是烏恩了……”

華彥心中一驚,他回想起了與烏恩在戰場上的遙遠見過,那烏恩身材高大魁偉,麵目剛毅。

那時候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冷酷殘酷的戰神一般,手持一柄彎刀,滿臉殺氣,眼神冷漠無情,仿佛是見過無數的殺戮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你還記得文晨公主吧?那個女娃也是個命苦的,剛剛嫁給烏日圖沒幾天丈夫就死了,漢國也亡國回不來了。”

“現在二嫁跟了烏恩,聽說烏恩對她十分寵愛,夜夜宿在公主房裏。”華宏量歎息閑聊著,卻一直在觀察著華彥的神色。

華彥心如刀絞,知道華宏量是要他死心,說:“兒子有事要辦,先行告退。”

華宏量點頭應許,他知道華彥心裏難受,少年人遇到文晨公主這般人間殊色難以自拔,他都能理解,隻盼他能早日走出。

華彥麵無表情離去,手上青筋暴起,暴露出他洶湧澎湃的內心。

公主,我沒能把你接走,現在你已二嫁,終究是有緣無分。

歲月長,長不過留戀,衣衫薄,薄不過紅顏。

我能擁有你的時刻,隻有深夜裏做的夢境。

難道我們注定隻有來世,沒有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