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族長一臉正色的站在張村長麵前“老匹夫,欺人太甚。”
張大娘給幾個婦人打了個眼色,幾人揣著手,站定,圍著馬車周圍。
有些不屑的掃了耍猴戲的苟大爺,在地上啐了一口。
苟大爺氣了個倒仰,無知村婦,無知村婦……
張村長不以為然,撣撣袖口的塵土“苟懷忠你倒是大氣的很,你家老三跟我家張顯那可是村裏難得一見的人才,就因為……”
胸口凝結,一鬱氣卡住“要不是他們觸怒聖顏,縣學裏的廩生老爺為何均不肯為我們的孩子作保。”
手激烈的抖動“他們二人的青雲路就要被這些辱沒了祖宗的混蛋,給斷了啊。苟懷忠啊,苟懷忠……”
張村長仰頭長嘯,形若癲狂,指著那塊碩大的村石。
“你還還記得那缺失的是什麼嗎?”
是尊嚴啊,是祖宗福蔭啊,留下的隻有無限的侮辱,混著淚和血生生的要他們吞進去。
苟族長麵色沉重,周圍的苟氏族人也紛紛低頭不語。
苟大爺隱有慍怒,手上青筋暴起,一朝臨難,就要遭此等羞辱。
苟族長半晌開口“往日順暢的日子莫得都是假的不成?收糧納稅,征兵服役,哪次我們不是高高拿起輕輕的被放下。你以為憑的是什麼?”
苟族長往前走兩步,雙目麵露嘲諷“憑你的這張老臉,還是我的這張老臉”抬手在自己臉上清掃兩下。
張村長語塞。
苟族長自不會就此作罷“占便宜的時候,一家親。沒好處,撕人皮。端碗吃飯,放碗罵娘。村裏孩子皆在族學啟蒙,成績優異者走科舉之途的舉薦入縣學。你們以為族學束脩都是先生仁慈,你們以為舉薦就是空白白牙?”
“先生也不是靠餐風飲露度日,舉薦名額也是要真金白銀的。天下掉餡餅,叭叭叭都掉你家,你以為你是何人?”
“族中百畝祭田所得出息皆用在此處,我族仰對天,俯對地,天理昭昭。一朝落難,先不說旁人如何,就本村手足,居然生出此等心思。”
苟族長越說越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老東西心裏盤算,你今日這等投名狀給何人看 ,你心裏門清。讀書人最忌名聲,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張村長一凜,光想著出氣順便給上麵的人賣個乖,討個好 讓他們能高抬貴手。
不想這事傳出去……
他們張家豈不是要背上數宗忘典,忘恩負義,落井下石,亂七八糟的罪名。
張村長臉上青白交加,隻得招呼人逐漸散去。
村裏人也不全是傻的,苟族長的話也明白了大概,他們占了便宜。落難還打臉,跟吃飯放土一樣,惡心人。
他們不占理。
苟族長見人們都散了,心知張家這是明白過來了,心裏有了成算。
苟大爺整理整理衣冠,跳下馬車,拱手“多謝四叔前來相迎。”
苟族長老褶子開了花,一抓住他的手“好好,回來就好。故宅簡單修補了一下,一路顛簸勞累,先行安頓下來,明日再好好認認。”
苟大爺連聲稱是,本想招呼孩子們下來叫人,被苟族長叫停了,直接讓人帶他們去故宅安頓,若有缺失也來得及配置。
一行人帶著馬車吱呀呀的往村裏走,兩側都是好奇的臉,有小娃娃肆意的跟著馬車跑。
苟懷忠皺巴的老臉望去,褶子越發開的豔麗,幾個族老紛紛靠過來跟他嘀咕。
跟隨的幾個小輩,豎著耳朵聽。
苟族長給了他們幾個高深莫測的表情,隻留下嫡係還是那個嫡係。
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