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
“開門啊”
年輕人在床上掙紮著,好一會才爬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睡眼,用慵懶無力的聲音氣憤道:“操,誰啊?”
門外傳來十二分尖銳的女聲,“李木黎,你看看幾點了,裝什麼死呢,趕緊爬出來把房租交了!”
暴躁的聲音進入屋內,在隻有十幾平米的出租屋內回蕩。李木黎心震了一下,徹底褪去了困意。
他揉了揉雞窩一樣“精致”的發型,又瞥了眼牆上富有年代感的鍾表,“臥槽,六點多了?!”
當然,是下午六點。
李木黎急匆匆跑去開門,心情複雜的亂成一團:我睡了19個小時?……以後也應該這麼睡,省得花早飯和午飯這些不必要的錢了。
打開門後,樓梯間站著的中年女人唾沫橫飛:“趕緊交房租”。
李木黎一臉苦相,用懇求的語氣說道:“馬姨……啊不,馬姐,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保證一分不少的把錢給你,你這麼人美心善……”
馬女士眼底閃過一絲同情,她沉默了,隨後說道:“房租我就不要了,你搬走吧,我這有新租客著急呢。”
李木黎頓了頓,眉頭微皺,“……好,我知道了,現在收拾東西”
哪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塑料手提袋裏麵裝幾件T恤,這就是李木黎的全部個人財產了。……塑料袋還是從菜市場賣魚大爺那借的。
李木黎拎著一袋所謂的行李,慢慢走出破舊的小區,他黯淡無光的眼神有些飄忽。他該去哪?他能去哪?
在鹿海市,房價高的離譜,工作也不是那麼好找的,無論到哪裏,有學曆有背景才有發言權。
李木黎無父無母,背景就不用提了,學曆嘛:十八線大專畢業的“高材生”。
他不記得當初他是有何等的豪情壯誌,又是何等的自信,來到鹿海市對著高樓大廈放肆地喊出:我要闖出一片天。
為謀生而發愁的李木黎不知道怎麼樣才能逆風翻盤。
他餓著肚子,走在繁華的街上。現在是晚餐時間,所以現在的鹿海市會比平常安靜些,這樣安靜的街道卻又隱隱透出一絲忙碌——在車水馬龍的世界上,人們生存的殘影。
生活大概就是:有人在高檔餐廳享受著絕佳的美味,有人在平平淡淡的過著普通人的生活,還有人在為怎麼填飽肚子而愁容滿麵。
此時,鹿海正是夏季,李木黎穿著一條洗的有些發白的灰色短褲和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看起來幹淨至極。初入社會的自信和張揚蕩然無存。
他走了很久很久,漫無目的,不知何去何從。不知不覺被生活推向斷崖的年輕人走到了鹿海橋。
鹿海橋,並不是普通的橋,而是一條架空在鹿海河上的寬闊又繁華的街道,是整個鹿海市最夢幻的地段。這橋是南北走向的,東側是無數高大的建築,西側是簡簡單單的石欄。曾經的李木黎就是在這座橋上幻想未來的。
李木黎向前走著,忽然看見橋邊的石欄上倚著一個戴著黑色漁夫帽的青年。狹長的眸,高挺的鼻梁,有棱有角。他的皮膚很白,兩隻小臂撐在石欄上,仰頭望向遠方正緩步靠岸的夕陽。
或許是帽子哥的長相過於帥氣,李木黎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入了神。李木黎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男人,與自己平平無奇的長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自卑啊。
帽子哥發現有個年輕人正在盯著他,眯了眯眼睛,將頭微側看向李木黎。
“嗯……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你好像一直在看著我。”
李木黎回過神來,尷尬的想用腳趾頭摳一棟豪宅。但還是很認真又堅定的說道:“有。”
帽子哥歪了歪頭,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說來聽聽?”
“哥們,借20,我沒錢吃飯了。”
帽子哥憋著笑,右扭頭看向天邊的夕陽,他淡淡道:“你看到了嗎,夕陽來了。”
李木黎順著帽子哥的視線看去,耳邊又傳來了好聽的男聲“……嗯……啊哈哈哈哈哈,這河真不錯啊。”
緊接著,一個優雅、華麗又專業的跳水動作,帽子哥飛快地翻過石欄,從橋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