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冬,在南方小縣城的一家醫院,一個女嬰呱呱落地。出生時,天正下著蒙蒙細雨,自此,她有了個乳名——小雨。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記事的呢?小雨有些記不清了,大概是從三歲那年,或許更早,在她的記憶中,父母的感情一直不太好。在幼時的記憶中,為數不多地關於一家三口的時光永遠是父母吵架的畫麵。而那個小小的她隻能夾在父母中間無助地擺弄著手搖鈴。這樣的生活在她四歲那年發生了改變。

彼時的夏季33℃已是高溫,和曆年一樣,四歲的小雨拉著母親的手,準備去馬路對麵買一些雪糕回家。也許是雪糕的魅力太大,過馬路時,小雨掙脫了母親的手,往前衝了兩步,此時,誰也沒想到,綠燈時分會衝出一輛摩托車。就這樣,小雨被撞倒在馬路上。

而今回憶起車禍現場,小雨甚至覺得有種做夢的感覺。她當時在想什麼呢?摩托車的擋風玻璃剮蹭到了小雨太陽穴周圍,額頭上血肉模糊,瞧著嚇人。四歲的小雨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那一瞬間,時間仿佛按下暫停鍵,馬路對麵路人驚嚇的表情,試圖拉住逃逸者卻被啟動的摩托車帶了個踉蹌的母親。現在想來,還是覺得不真切。

最後肇事者騎著摩托車逃逸了,有一位好心人騎著電瓶車送母親去了醫院,路上母親抱著小雨,淚如雨下。她抬手撫著母親說:“媽媽,別哭了”,小雨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失血導致她意識模糊,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是手術台那明晃晃的燈光。

不知過了多久,小雨從病床上醒來,母親守在她的床邊,雙眼泛著紅,見她醒來,急忙叫來了護士。不多時,管床醫生也來了,檢查後並沒有什麼特殊情況,隻是囑咐要禁食12小時,住院一周內隻能吃流食。小雨醒來時正值飯點,一天沒吃飯,肚裏空空,說不餓是假的。但她明白醫生說她不能吃飯,所以她對母親說不餓。

小小的縣城裏發生了一起車禍,肇事者逃逸,受害者還是個孩子,這樣的事故在這樣個地方可是一個不小的新聞。於是,小雨醒來後,來看望她的人似乎就沒有斷過。有愛心人士,有親朋好友,也有新聞記者。本就不大的病房,堆滿花束和果籃後,顯得更加擁擠了。時間過去太久,小雨對這段記憶有些模糊了。但她依舊記得出院那天,來接她的外公外婆,破天荒的在醫院門口的小賣鋪給她買了一瓶爽歪歪。住院期間吃了整整七天清淡流食的小雨被酸酸甜甜的滋味一下子刺激了味蕾。回家後,連幹了兩小碗飯菜,這大約她是出生以來胃口最好的一次。

寫到這裏,從車禍到出院,記錄的一點一滴沒有一絲父親的身影,是的,他本就是一個隱形人。以小雨的車禍為起因,他們的婚姻終於走向了盡頭。開頭在小雨的認知中,她的父母之間似乎沒有愛情。肯定一點來說,是的,他們之間沒有愛情,更多像是到了年齡,聽從父母安排,湊合地一場過家家。

小雨的母親是下崗工人,初中學曆,年紀輕輕就出省打拚,這樣一個敢做敢想的女人,卻被婚姻這個墳墓絆了個大跟頭。他們是親朋好友介紹認識的,就這樣24歲那年她認識了那個男人。小雨的父親是誌願軍,從鄉下來的,小學輟學。在部隊那些年,他學會了人情世故,學會了送禮。也不全是,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隻是裝得太好了。當兵五年,一邊說著養她讓她做家庭主婦,一邊寄回家的工資寥寥無幾。住著嶽父嶽母的房子,彰顯著他那可笑的大男子主義和自尊。夫妻共同財產方麵他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假惺惺地妻子工資卡,轉頭就‘偷走’取錢,還要倒打一耙。

離婚的場麵鬧得很不好看,上了法庭,而這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小雨的監護人應該是誰。最後在一間辦公室裏,一個警察叔叔輕聲細語地問小雨“爸爸媽媽你想跟哪個?”。小雨看不清那個叔叔的麵容,但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她說:“要媽媽”。這場鬧劇終於才落下帷幕。

父母剛離婚的時候,小雨的日子過得並不算安穩。母親在本地找了個裝飾店做銷售,父親帶著他那50w的退伍費去了市裏。那天是周末,小雨被外婆接到母親的公司玩,本該在市裏的父親突然出現在店門口,他們發生了爭吵,小雨被托付給母親的同事照看。大庭廣眾之下,父親和母親扭打在一起,外婆被推倒在地,母親也處於下風。瞧,這力量懸殊是如此之大。可是,小雨不懂這些,她隻覺得父親像是一個魔鬼,她想找武器衝出去保護她愛的人,但是她小小的身軀拿不動任何東西。就在小雨店裏找武器時,這場不知因何而起的“戰爭”已經熄火了。父親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隻是為了帶著他的那群狐朋狗友找茬。但從那天起,父親對於小雨而言,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地“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