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完全展現之後,穆擇手上雲嘯的精神力絲線消失了。
他熟悉的一切盡在眼前。
微露石緣的矮丘,曾經失足跌落的冰縫,還有盡頭地平線上擔起的湛藍天空。
這裏沒有寒冷的感覺,和他的夢境一模一樣。
穆擇不敢深想,又不由得多想,彎腰蹲下,手貼在雪地上,一點點涼侵染指腹。
他像被燙到一般縮回了手。
隨後他跪進了雪裏,俯身向下貼去。直到蜷縮成一團,才顫抖著挖了一點雪捧在指間。
還沒湊到唇邊,穆擇已經聞到了那種特別的甜味。他一度以為那是他夢中的幻想,不然怎麼會有柿子的清香。
雲嘯在他身邊單膝跪下,“起來吧,在幻境裏也很涼,對你恢複不好。”
穆擇仍盯著那一抔慢慢融化的雪,“你是在做反向疏導的時候看到的嗎?”
雲嘯撫在他背上的手一頓,還是決定說真話,“不是,這本來就是我的幻境,或者說,是送給你的。”
“可我很多年前就夢到過。”
“從那時候開始,就是你的。”
穆擇終於回頭,唇上的融雪中和了他的攻擊性,讓他看上去顯得困惑又茫然。
“小擇,”雲嘯手指覆上他唇瓣的晶瑩,一揉一撚,帶著多年的歉意道,“那時候還小,你看上去……很不好,隻能想到把我的精神力給你這種辦法。我替你打一架你都不接受,我怕你因為精神力生氣,怕你不理我,始終不敢說,拖到了現在。對不起。”
“塞繆跟我說……他說你會因為吸收了過多的精神力對我……對我臣服……我的本意不是這樣,對不起。”
說到這一節,雲嘯磕磕絆絆,錯開目光。
“他說得沒錯。”穆擇用臉頰蹭了蹭雲嘯的掌心。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能做精神力疏導,為什麼他的精神力變成了可疑的淺金色,又為什麼住進繁景路之後會再夢到十年未見的雪原。
還有他翻來覆去的發情期。
就像現在。
穆擇受了幻境精神力的影響,蟲紋漸起,衝擊著尚未恢複好的治療創口,極力忍耐,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雲嘯看在眼裏,以為穆擇到底生氣了,迅速收回手,咬了下後槽牙,艱難道:
“嗯。現在你知道了。如果是精神力的羈絆讓你覺得……覺得離不開我,不必如此。畢竟沒有過精神力真正的結合……”
“你想有嗎?”穆擇受不了他的瞻前顧後,直接問道。
雲嘯聽成了一句責問,僵在當場。
穆擇站起來,伸手拉了雲嘯一把,趁他站立不穩攔腰撈了過去,低頭吻在了雲嘯的唇上。
這一吻輕盈又鄭重。
“不是說後悔也來不及了嗎?”穆擇問。他的聲音壓抑低沉,貼在雲嘯的耳畔道,“不是因為精神力。也從來沒有想過不愛你。這樣夠嗎?”
夠了,足夠了。
穆擇強勢無出其右。
今天發生的一切比雲嘯設想過的每一種告白都要珍貴。他表現得很差勁,但一向緘默的穆擇包容了他的患得患失,簡單又直白地訴說著愛意。
雲嘯沒再猶豫,向後仰了下頭,堅定急切地吻了回去。
幻境收起,他們還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