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奧奇在,李嵐亭臉上掛不住,辯解道:“E9本來就是你的,多來兩趟也沒什麼吧。”
“我來,自然有我的事情要辦。”
雲嘯把該說的說完,不欲多糾纏,也給李嵐亭一個台階,“你要是有空,可以一起去研發中心看看,沒空的話,我也不耽誤你。”
李嵐亭不再多說,帶雲嘯他們到酒店,約定了第二天一起去研發中心,沒敢邀請他們共進晚餐。
*
雲嘯不常來E9,夜幕降臨之後望著窗外林立的大廈和交錯往來的飛行器,感受到了和首都全然不同的氛圍。
這裏曾是礦雌建立的世界。礦星開采逐漸形成規模之後,家主往往為了穩定礦星居民,會引入低等級的雄蟲,與年輕礦雌結合,在礦星繁衍生息。
穆擇從小生活的世界也許就是這樣的。如果沒有E15的礦難,他也會和某位雄蟲結合,成為新一代的礦雌。
雲嘯正放任思緒飄遠,牆上的控製屏顯示前台發來通話請求。
“雲先生,前台有位雄蟲求見,他說是塞繆先生的朋友。”
雲嘯很意外,但還是請他上來,開門的時候才發現,來者竟是科斯堂。
蟲族暫存的另一位原生S級有幻境的雄蟲,從前曾指點過雲嘯製作幻境的方法。
“教授!您怎麼來這裏了!”雲嘯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我一直住在這裏。”科斯堂進門,摘下帽子托在手裏,笑著說,“知道星主回來了,應該來拜訪。”
“大家都說您去雲遊了。”雲嘯請他在沙發坐下,“您應該告訴我的,在這裏有什麼不方便,我讓家仆照應。”
科斯堂擺手,“我怕麻煩。聽說你也被雌化了,本想回去看你,塞繆說他來解決,我也就放心了。”
“老師幫了很多忙。”
“那你現在怎麼樣?已經恢複了嗎?”
雲嘯遺憾搖頭。
“為什麼?你的雌蟲不是出來了?”
“他……”雲嘯不想把穆擇的秘密直接說出來,隻說,“他最近病了,老師幫他調理,先緊著他。我有幻境,沒有繼續發展。”
聽他這麼說,科斯堂突然皺眉,大為不悅,“他怎麼總是這麼自作主張!”
雲嘯一愣,“您誤會了,是我請老師來幫忙的。”
“如果不是他告訴你,你怎麼知道他有辦法矯正雌奴改造?”科斯堂敲著沙發扶手,“這簡直就是用一個錯誤抹煞另一個。最好的辦法,是用雄蟲精神力做封印,不讓改造再開啟就好了。那個治療,隻能徒增痛苦。”
雲嘯緊張起來,“您說的是血紋嗎?之前出過岔子?”
原來是血紋。科斯堂突然噤聲,去看自己的便攜光腦。
“您一定要告訴我。”雲嘯懇切地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不治療了。”
科斯堂聽雲嘯用的“我們”,抬眼看看他,猶豫之下還是說:“也不是沒有過成功的案例,隻是……成功之後也沒有辦法誕生健康的孩子,很容易夭折,雌蟲在生產過程中精神力再次耗到低穀,可能血流會重新充盈到精神力網。雌蟲自斷神經,倒是也沒再受過罪。”
雲嘯聽著他恐怖的形容,卻忽然想起一位雌蟲,幾乎每一樣都恰好符合。
“索蘭格?”雲嘯的圓眼睛裏充滿了恐懼,“您是說索蘭格嗎?”
科斯堂輕輕點頭,“這是當年我們那一輩都知道的事情。跟你說了也無妨。你也應該能看出來,他沒有痛覺。這之後,他再也沒有和我們來往。”
“如果不要蟲崽呢?”雲嘯忽然問。
“也不隻是蟲崽,大的創傷,會導致失血或者精神力外流,可能都會有同樣的結果。”科斯堂說,“你的雌蟲是軍雌,更要小心。”
科斯堂來這裏的本意隻是和雲嘯打聲招呼,沒想到說了這麼題外話。他不能眼看著雲家的下一代雌奴也遭受這樣的痛苦,他得告訴雲嘯真相,讓他要慎重選擇。
科斯堂走後,雲嘯輾轉難眠。
他本以為有了一線希望,再經過幾次痛苦的治療,穆擇最終能過上讓他感到平靜愜意的生活,但後麵還有長長久久的折磨。
為什麼命運不能放過一個可憐的雌蟲孤兒呢。
他當年那麼小,他所謂的說好了,又怎麼會知道一旦被改造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