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夢(1 / 1)

原來的楚歲粥給人的感覺是一個呆呆的帶點沙雕的女孩,和男生們倒也合得來。那次發燒,一隻小鬼誤打誤撞進入了這具身體,雖然會有一些反常的地方,但大大小小卻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比如,在遇到某些事的時候,她會反應遲鈍一些。用陳晨的話來說就是反射弧發燒燒長了,冷卻不回來了。

至於七中傳的沸沸揚揚的事,他陳熙年是一點沒放在心上。每天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繼續過著他的瀟灑大少爺的生活。

唯一不一樣的,是一個夢,陳熙年並不是什麼愛做夢的人,往往都是腦子黑蒙蒙一片,一覺睡到大天亮。

當他醒來時,便一直在腦海裏放映著夢的殘片。

在夢境裏,他遇到了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如魄寶般明亮。那是一雙鹿眼,靈轉流動,仿佛是天上皎皎明月,地上清風綠柳,讓人陶醉,使人著迷。

他看到了夢裏麵的自己,他和少年時的自己一樣,至少外貌沒什麼變化,就是頭發比現在長了些,耳朵上依舊是那黑色的耳骨釘。唯一不一樣的,是他的眼睛比現在的更紅。

他的眼睛並不是濃墨色或者棕色,而是一雙黑裏透紅的眸子。

他記得當他發現他的眼睛和別人的不一樣時,是四五歲的年紀,那個年紀的男孩似乎都喜歡看英雄打怪獸什麼的,電視裏的怪物一般也都長著一雙紅色的眼睛。

那時他剛學會自己刷牙,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被嚇了一跳,他覺得自己是個招人嫌的怪物。頓時眼睛幹澀,哭了出來,家裏的保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一邊哄一邊瞎猜,幹著急。最後還是他的父親——陳易一邊抱著他,一邊幫他擦眼淚講著他眸色的由來,後來時間長了,倒也不覺得自己是個怪物了。

陳熙年煩躁的揉了揉額頭,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陳熙年不禁回憶起來。

他記得他父親說,上幾代的時候,也就是他太太爺那輩,逃難逃出國,在異國他鄉遇到了自己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也就是他的太太奶奶。

太太奶奶是闊羅米斯人,闊羅米斯人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他們的眸子是紅色的。

當時英格拉特人將闊羅米斯人居住的土地劃作殖民地,對當地的原住居民——闊羅米斯人進行殘酷的殺戮和掠奪,人們每日的生活如履薄冰。

在闊羅米斯人心中,紅色,是他們的象征,在闊羅米斯語中,紅色和希望是同一個詞。

而陳熙年剛好遺傳到了這部分基因,確切的說,是融合了這部分基因,闊羅米斯人的眼睛是純真的紅,他的不一樣,他的眸是黑色中融入了紅色。

當時他父親為了哄他,還說童話裏騎士的眼睛都是紅色的,就好比闊羅米斯的希望和象征是一樣。

別說,用童話糊弄一下四五歲的小孩還真管用。

還有什麼呢?陳熙年也沒了睡意,躺在床上繼續回憶著。

夢裏,天公不作美,寬闊的大街上,稀少的路人在蒙蒙雨絲中行走,手擎鮮豔的雨傘,耳邊響動著無數墜下的雨滴落音。他打著一把黑色的雨傘,任雨落下,一點點將他的褲腿打濕。

他注視著咖啡廳裏的一個女孩,那個姑娘披著一頭長發,靜靜的靠在沙發上,專注的看著一本書。陳熙年走了幾步,他想看清女孩的臉,可那人的臉模模糊糊的不管怎麼樣他都無法看清,唯一看清的隻有那雙讓人著迷的鹿眸。

那眼睛很美,隻可惜那雙眼睛裏沒有他的身影。

陳熙年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起身下了樓,路過客廳時,目光無意間瞥見電視旁的相框。

相框裏,一男一女笑的十分燦爛。陳熙年在不知不覺中停下身,定睛看了許久,拿起相框,小心的擦了擦。

“一把年紀了,就別老讓人惦記著了,我今天做夢,是不是和你脫不了幹係啊,口是心非,想我了想讓我給你燒點東西還不直接在夢裏說,非得藏著掖著,讓我回憶小時候的事然後想起您啊,我的攝影師爸爸,你當真一點不變啊......”

“媽,記得看好你駙馬,兒子有空就去看看您二老。”

陳熙年喉結滾動了幾下,聲音有些暗啞。

放下照片,陳熙年邁著慵懶的步子去了廚房,隨手拿出一瓶牛奶,大口喝著,喉結也隨之滾動。

喝完之後,陳熙年才發覺助眠的是熱牛奶而不是牛奶,更何況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

果然啊,突然做夢不是一件好事,看來得提前去看陳大攝影師和他的愛妻了。

橫豎睡意也隨涼意煙消雲散了,陳熙年從抽屜裏拿出畫冊,想象著夢裏眼睛的樣子,神情專注的畫了起來。

越畫越覺得,這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