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早上,童謠邁著急促的步伐,踩著被秋風掃落的枯葉,爭分奪秒地趕路。
今天賴了一會兒床,該死的鬧鍾也罷工,眼看著上班就要遲到。這種情況也沒有改變他堅持了三年的習慣。
枯燥乏味的程式化工作,中度以上的體力勞動,整天讓人疲憊不堪。童謠為了生計,無奈地忍受著。
每天早上的步行上班就成了他最大的樂趣。可以邊走邊想,邊走邊看。要是偶爾遇到一塊小石子之類的東西,他還可以邊走邊踢。久而久之,養成了好習慣,也成了釋放生活壓力的缺口。
今早的情況有點特殊,三年來的首次。童謠腳步也隨著心急變急了。他加快速度,可是沒有跑起來,主要是不習慣。
突然,一聲尖銳的喇叭叫聲傳來,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刹車聲,接著又是“呯”的一聲,夾雜著一個女人“啊”的大叫,聲音撕心裂肺。
童謠聞聲轉頭,眼前飛來一張臉,一張女人的臉。輪廓精致秀美,表情卻恐怖無比。
童謠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和她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童謠的頭被狠狠撞擊了一下,頓時失去了知覺。
市立醫院的七號病房,童謠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兩個護士在說話。
“敏姐,他就是那個被撞飛的腦袋砸暈的人啊?”聲音甜甜的。
“嗯,你是沒看見,他被送來時可嚇人了,”一個脆脆的女聲。“滿頭滿臉都是血,更恐怖的是他懷裏抱著一個女人的頭,還滴著血,尤其是那個頭的臉朝外,表情特疹人。”
“還抱著一個女人頭?”甜甜的聲音變調了。
叫敏姐的護士沒吱聲了,她記得特別清楚。病床上的男子送來時,自己正當值,他已經不省人事了。他滿頭滿臉都是血,鼻子也塌了。雙手緊扣,懷裏抱著女人頭。醫生,護士費了好大勁才把頭顱從他懷裏摳出來。
童謠的頭還暈著,下意識地不想睜開眼睛。思維斷斷續續。
護士的談話一句句入耳,但是他串聯不起來,再使勁地回憶,也想不起來。
敏姐和另外那個叫珂珂的小姐妹一句接一句的說著話,最多提及的還是童謠和那個女的頭顱。
“連你們也想害死我啊!我死也不放過你們!”
病房裏有個女的厲聲尖叫起來。
病房裏的兩個護士一激靈,轉身看去。隻見病床上的童謠上半身直挺挺地半抬著,臉上麵目猙獰,伸出的左手食指青筋暴起,指著輸液管。
輸液管紅通通的,吊瓶已經三分之一變紅了。
“蘇珂,快拔針!”
秀氣的瘦瘦的小護士離床近,她一把抓住童謠的右手,迅速把針拔了出來。蘇珂臉色緊張。
“敏姐?”初遇此變故,蘇珂慌了手腳,直楞楞地舉著正在滴血的針頭。
趙敏快步向前,把掛著的輸液瓶取下來,拿過蘇珂手裏的針,挽了幾下,丟到床邊的垃圾桶裏。
童謠還保持著原來的姿態。
趙敏向前,輕輕地扶住童謠的身體,她想讓他躺倒。
隨即趙敏神色異常,動作僵硬起來。
“敏姐,你?”蘇珂明顯感覺到了。
趙敏鬆開手,後退幾步,神色怪異。招手讓蘇珂過來,她指著童謠,“你摸摸試試,有點不對勁。”
蘇珂看向童謠,隻見他目光呆滯,麵目猙獰,臉色慘白,伸出的食指幾乎彎到了手背。初涉職場的她有點害怕,不敢去摸病人。
她靠得趙敏更近了。“敏姐,叫醫生吧?”
足有二十分鍾,主治醫生才跚跚來到。
看著依舊保持原姿態的童謠,看著指著病人的護士,醫生二話不說,右手推著童謠的胸部,一用力就將他推倒在床上。然後手在白大褂上一擦,“換藥吧。”他看到了垃圾桶裏紅通通的輸液瓶,但沒看到童謠原本呆滯的眼球轉動一下,眉頭皺緊了。醫生走了。
蘇珂看到了。趙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