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裏逃生(1 / 3)

第一章死裏逃生1

清朝末年,大雨滂沱的一天,在武昌鬧市口布滿了清兵,16名囚犯背插生死簽跪在刑場當中。眾多圍觀者打著油紙傘神情麻木,雨點敲打在油紙傘上嘭嘭直響。

監斬官一聲令下,頭係紅布的劊子手舉起了屠刀。圍觀的婦女們都閉上了眼睛,也有阿Q式的男人想乘機摸一下漂亮女人的屁股。

生死簽一一落入水中,武漢新軍管帶鮑德明一家十六口倒在血泊中。血水溶入雨水中,向街區漫延。在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個青年,眼裏燃燒著怒火,他就是革命黨人劉複之。鮑德明就是他在新軍中發展的革命力量,不慎暴露而遭此慘禍。他在心裏想,總有一天,我們革命黨人要把清庭打個稀巴爛!

時值辛亥革命前夕,腐敗的清廷大肆屠殺革命黨人。

鮑德明一家被斬,可是卻走露了一個人。他就是鮑德明之子鮑玉岩,因為代父親回鄉祭祖躲過了這一劫。這使得湖北總督黎元洪十分惱火,他怒氣衝衝地在五百裏加急海捕文書上蓋上總督大印。那海捕文書寫的是:1911年4月,武漢新軍管帶鮑德明,勾結革命黨謀劃起事,已被清政府革職查辦,滿門抄斬,全家16口被斬於武昌鬧市口。唯有鮑德明之子鮑玉岩前往徵州棠越村祭祖逃過此劫。特命徽州知府迅速緝拿,不得有誤。

在淡淡的晨光中,薄薄的晨霧籠罩著徽州府城。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一匹快馬穿過城門,直奔府衙。

在徽州府衙簽押房裏,知府和師爺正躺在臥榻上,一人一根煙槍吞雲吐霧。

知府對著師爺說,師爺

師爺心領神會地說,大人,是不是新來的巡撫大人那裏有什麼不妥?

知府靠近師爺說,我們這裏是個窮地方,想效敬巡撫大人也拿不出多少銀子啊。

這時三姨太一搖三擺地走進來說,老爺,你答應過奴家生日送的寶石戒指呢/

知府心裏正煩著,沒心思談情說愛,就說,小三兒,沒有看到我和師爺在談公事嗎,退下!

三姨太心裏很不高興地走出去,低聲說,晚上看我不整死你這個老色鬼。

知府接著對師爺說,巡撫大人這才剛接任兩個多月,就做了三回壽,這讓我到哪裏去找錢喲!

師爺笑著說,知府大人錯了,上司不貪,下麵難辦。隻有他巡撫是個貪官,你這個知府才好做。若都是一清如水,你這個知府還怎麼當啊。

知府說,話雖然不錯,可這一年三節兩壽,除了巡撫大人自己之外,還有太太、老太太、姨太太,大公子、二公子、大小姐、二小姐,再加上冬天的冬敬,夏天的夏敬,我應付得過來嗎?

師爺閉目暗思。知府大人以為他是在玩裝洋,就說,老夫子,你倒是有心思睡覺,想必是這大煙抽快活了。

師爺故弄高深地說,大人,我敢睡覺嗎,我們做師爺的,不就是要替你分憂解愁嗎?我是在想……

急劇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師爺一個激靈跳下榻來,拍拍衣服上的煙灰,快步向門外走去,知府大人隨後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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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大汗的驛卒翻身下馬,拿出海捕文書遞給師爺說,五百裏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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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之日,一艘江輪正在江麵上行駛,桅杆上的風帆被春風鼓滿著,象揚起的旗幟。年輕英俊的鮑玉岩站在船頭,欣賞著兩岸如畫的風景。家丁老周頭端著一壺沏好的茶走過來,為他倒上茶水。

鮑玉岩接過茶杯,老周頭拿起桌旁的一把油紙傘為他撐起來。鮑玉岩興口吟詩:天下有水亦有山,富春山水非人寰。長川不是春來綠,千峰倒影落其間。真是越走越美啊。

老周頭說,難得少爺有此雅興,等到了棠越村,那裏的風景更美。

鮑玉岩是在武昌城裏長大的孩子,所以一來到山青水秀的皖南,便覺心曠神怡。

第二天,江輪到了歙縣漁梁碼頭,一根韁繩扔向岸邊,牢牢拴在岸邊石柱上。輪船緩緩靠近碼頭,跳板搭到岸上。

鮑玉岩和老周頭走下船,鮑玉堂帶領族人在岸邊迎接。

鮑玉堂激動地說,玉岩!

鮑玉岩拉著他的手說,玉堂!

鮑玉堂轉向老周頭說,老人家,一路上照顧公子辛苦了。

老周頭謙遜地笑笑說,應該的,應該的。說完他就招呼族人幫忙卸貨,挑起他們從武昌帶回來的大箱禮物。

鮑玉堂打量著鮑玉岩說,這麼多年不見,成大小夥子了,不敢認啊。

鮑玉岩說,你不也是一樣,長得這麼帥呢。

鮑玉堂笑著說,我可不一樣嗬,你還得叫我一聲老叔呢!

鮑玉岩做著鬼臉說,是嗎,見過老叔,小侄這廂有禮了。

鮑玉堂說,老叔也見過賢侄了。

兩人互相用拳頭打擊了一下對方的胸脯,哈哈大笑。

一行人興高采烈地前往棠越村,挑夫挑著箱子跟在後麵。

繞過山道,棠越村出現在眼前。隻見棠越村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十分美麗,青磚黛瓦、馬頭牆、古牌坊倒映在池塘中。嫋嫋炊煙縈繞著棠越村,有如蓬萊仙境。

鮑玉堂對鮑玉岩說,這個時間站在這座山崗上,眺望棠越村是最美麗的。

鮑玉岩問,我們家祖祖輩輩就是從這裏走出去的?

鮑玉堂說,對啊,要不你來這裏幹嗎,總不是為了散心才來的吧。

老周頭走上前說,少爺,老爺不僅要你回鄉祭祖,還要你認認祖先之地,用心良苦啊。

鮑玉堂拉了一下鮑玉岩說,走吧,家裏人恐怕都等急了。

老族長家寬綽的前堂很氣派,中間擺著八仙桌,兩邊是太師椅。老族長和夫人坐在上麵,其它叔父,長兄分立兩側。鮑玉岩坐在側麵的椅子上。

老族長咳嗽了一聲說,玉岩啊,你要記住!武昌鮑家祖籍徽州,你祖父也就是我哥哥,十三歲獨自一人離開徽州,去了漢口。漢口,那可是大碼頭啊,行鹽口岸大半在湖廣,而漢口又是這中間最大的轉運碼頭。鹽、典、木、茶生意也相當繁榮,你祖父先是在漢口章氏鹽行學生意,後來自立門戶創大徽鹽行。嗬,玉岩,漢口新安街上的老屋還在嗎?

老族長講說革命家史時,鮑玉岩似乎有些困倦,老周頭在身後捅了他一下。他連忙說,在,在。

老族長繼續說,你祖父創下家業,供你父親念書,如今你父親已是新軍馬炮營管帶,官至四品,真是我鮑氏祖上榮耀啊!

鮑玉岩順著老族長的話說,此次家父讓我代他回鄉祭祖,就是要讓我感受家族的傳統與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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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長接著說,當年你父親回到老家……

鮑老太太打斷他的話說,行了,都是些老掉牙的事了,孩子剛到,早點休息吧。

老族長看一眼鮑老太太,隻好說,好好,不說了,休息去吧。

鮑玉岩說,祖父,臨來的時候,父親特地讓我給您捎來些武昌特產,請您嚐嚐。

老族長高興地說,這孩子還真孝順啊。

鮑老太太說,玉岩,一路辛苦,早點休息。

老族長說,明天早上不要擺瓊碗,祭祖宗祠儀式,去吧。

鮑玉岩說,祖父在上,孫兒跪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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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越村夜晚的街巷很是熱鬧。

鮑玉岩從老族長家出來後,顧不得路途的辛苦,到處觀望,穿梭在狹窄熱鬧的巷道中。老周頭見少爺不願去休息,也隻好跟在後麵。有幾戶人家在殺豬宰羊,一排灶棚前,廚師們正在緊張地忙碌著,大概都是在為明天的祭祖作準備。

鮑玉岩信步走到了鮑氏祠堂前,隻見宗祠十分狀觀,坐南朝北,三進七開間,集徽派磚、木、石三雕和彩繪為一體,尤以木雕最為精湛,夜色裏的祠堂顯得威嚴、肅穆。

離開祠堂,鮑玉岩又走上了一座古老的石拱橋。老周頭疲憊地跟在後麵說,天也不早了,少爺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一天的禮數夠你累的了。

鮑玉岩說,叔你先回吧,我回去也睡不著。

老周頭正要離開,看見鮑玉堂迎麵走過來,便說,少爺,玉堂來了。

鮑玉岩說,你先回去吧,我和玉堂聊一會。

老周頭轉身離去,鮑玉堂依在橋上的欄杆對鮑玉岩說,知道你肯定不會休息,找了你好半天呢。

鮑玉岩說,我對這裏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鮮。

鮑玉堂說,呆久了也就不覺得了。

鮑玉岩搖搖頭說,不會吧,要是不好,你幹嗎還要呆在這兒?老叔,跟我一起去武昌吧,如今的武昌可不是你小時候去的樣子了,什麼新鮮事都有。

鮑玉堂點點頭,想起了孩童時代到武昌玩的情景說,我倒是很懷念小時候,沒有理想,沒有抱負,整天就知道傻玩。

鮑玉岩望著他說,老叔,你變化很大啊,有些話我聽不懂。

鮑玉堂問,你現在做什麼?

鮑玉岩注視著波光閃閃的河水,那裏麵倒映著兩個青年,淡淡地說,在念書啊,你呢?

鮑玉堂微笑著說,和你一樣,也在念書啊。你念完書想做什麼呢?

鮑玉岩笑著說,這還用問嗎,和我爹一樣,參軍呀。

鮑玉堂沉思了一會說,當今朝庭腐敗,民不聊生,官匪勾結,起義紛紛,我們一介書生能做什麼呢?

鮑玉岩驚奇地說,你現在怎麼變得憂國憂民了啊。

鮑玉堂顯得很成熟似地說,因為我們已經長大了,看到事多了,懂的事也多了。

鮑玉岩思考了一會說,是啊,我從小跟父親在軍營中長大,父親教我武術,習練拳腳,我必定是要踩著父親的腳印走入軍營的,比不了你這樣的念書人,我崇尚軍武,立誌當個英雄。

鮑玉堂拍拍腦袋說,你不提武術我倒忘了,明天績溪有擂台比武。

鮑玉岩驚喜地說,是嗎,擂台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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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玉堂肯定地說,就明天,你是不是心動了啊。

鮑玉岩喜出望外地說,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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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越村鮑氏宗祠大門洞開,祠內張燈結彩,彩幔帷幔裝點著兩廂。東西南北中插著彩旗彩幡。祖宗的畫像也被請了出來,懸於祠堂正中。鮑氏村民敲鑼打鼓,鳴放鞭炮,鼓樂高奏,三門統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