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是關於江淮之的。
她好久沒有夢到他了,更久,沒有見到他了。
所以哪怕是在夢裏短暫相見,她也覺得很開心。
隻是遺憾,夢不能更長些,夢也不能實現。
醒來後,發現這隻是個夢,她不甘又失落。但他以另一種形式和她聯係到了一起,她又有些滿足。本來就是遙不可及的人。是一個她遠遠見到心都會不受控製打起鼓起來的人,她根本沒法想象真的能和他並肩站在一起,自然地聊著天,還能不時相視一笑。還好,夢境可以做到。雖然她暫時還沒有夢到他們到這個地步。
但是,為什麼偏偏是夢呢。
為什麼啊。
她試圖閉上眼,讓自己重返夢境。但是她已經被短暫的喜悅激得清醒了,腦海裏還不斷回放著剛才夢裏的畫麵。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方麵覺得煩躁,一方麵心裏不由得倒出了苦水,然後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她覺得嘴角都變得酸澀了。
她覺得自己好卑微。
就算夢裏麵和他在一起,現實中他們也是連擦肩而過都難的人啊。
有點難過。
算了。
她起碼遇到過他,起碼曾和他短暫地相識。
她不能這麼貪心了。要不是她高中玩性大發,導致學業一落千丈,她也能和他距離更近些。
但是現在,她勉強被一個南方的二本錄取。而他,上了北方的一所全國知名高校。
他們可是曾在同一個尖子生班啊。
距離越拉越大,大得讓她心一滯。在她看到一中的光榮榜時,她失神了好一會兒。
他依舊那麼優秀,在一所普通初中名列前茅的他,到省重點高中也毫不遜色。
聽說他高中保持自律,早上天沒亮就起床背單詞練口語了,晚上別人還在趕作業的時候他已經完成好白天老師布置的任務準備睡覺了。媽媽那會在餐桌上嘮嘮叨叨著,鄭意默默聽著,心裏倒了五味瓶。
有點驕傲又有點沮喪。
這麼優秀的男生是我喜歡的人哎。可是他做得那麼好,讓我望塵莫及。
“你要向人家學習啊。”媽媽話鋒一轉,向鄭意投去淩厲的一瞥。
鄭意一秒又無精打采,悶悶地應了一聲。
怎麼可能啊。我是誰,他是誰啊。
我做不到那麼厲害的啊。
假如將他比作是掩不住光芒的寶藏,她就是角落裏不起眼的沙石。在黑暗裏甚至能忘記自己的存在。
但是在哪鄭意都不會忘記他的存在。他的光芒晃眼卻讓她歡喜。
她隻是一條鹹魚,和千千萬萬普通大眾沒什麼區別。要是真有什麼區別,她無非是更爛一些。
不停這樣想,於是不停內耗,狀態更加糟糕。
鄭意感覺整個高中她都是這麼渾渾噩噩過來的。
以後的日子又該將如何度過呢。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終究沒法一鼓作氣再一飛衝天,長期的懈怠早已讓她忘了努力該是什麼模樣。
高中的時候,別人埋頭奮筆勤書的時候,鄭意低頭在課本上心不在焉地畫著小人,或者,在別人認真聽講,努力跟著老師的進度的時候,她在用一隻手肘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腦袋,一隻手鬆鬆地持著筆,明明是昏昏欲睡,卻還要盡力讓自己表現出在學習的樣子。
所以,當她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涯,她毫無眷念。
有什麼可懷念的。
並且,她和江淮之就是在高中這個節點成了可能再也不會相交的直線。
整個高中,她都沒再喜歡上其他人。她上的這所高中不是沒有帥哥,不是沒有學霸,但是唯獨沒有他。
為什麼對他念念不忘。鄭意不知道。她隻知道,偶爾回想起江淮之的麵容,她還會不由得心跳猛得加快。
怎麼喜歡上他的呢……
來自於一次機緣巧合。
那時鄭意還是個皮膚黝黑,長相普通的一個小女孩。她很害羞靦腆,從來不敢在陌生人麵前展現自己。為此她的父母煞費苦心,苦口婆心勸她去像其他女孩一樣在假期的時候去報個舞蹈或是其他的藝術類輔導班,熏陶一下氣質,變得更加自信一些,同時也是學習了一項技能。但她的父母愣是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沒能說服執拗的鄭意。甚至最後讓鄭意去學她酷愛的繪畫鄭意都始終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