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殤這幾日在宮裏可謂是來去自如,為了柳淺淺一句“盡快”,她再無顧忌,甚至光天白日的,她就在屋簷上飛馳而過。
她本就腳上功夫厲害,畢竟從前流螢也沒能跟上她的速度。
莫都統的禁衛軍了,有時候甚至主動轉開視線。
明明有好幾次,她的身影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躍過,眾人都是紛紛低下了頭。
流殤起初還是小心翼翼,極為謹慎,轉角之間都不露聲色,可是有幾次,暗衛便是眼睜睜地看著她踩著房簷而過,不僅沒有警備的意思,甚至還低下了頭,流殤試探了幾次之後,也就明白過來了,想必上麵有了旨意,予以她方便。
她兩日沒有合眼,流螢和詩語也是這般跪了兩日。
詩語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婢女,兩日的時間,未進顆粒,甚至暈過去了好幾次,隻是醒來之後,又是固執地跪在了流螢身旁,旁人怎麼勸都不聽。
流螢好歹也是身懷絕技的人,雖說沒有像詩語一般暈過去,卻也是臉色蒼白,少了些生氣,也沒有了平日裏的威嚴。
詩憶看在眼裏,心裏也是著急,又見詩語這般幾次三番地暈倒,眼淚也是落了下來,當即也顧不得許多,走進了柳淺淺的屋裏。
屋裏沒有點燭火,視線也是有些昏暗。
詩憶跨過門檻之後站定了一會兒,才看清了屋裏的情形。
柳淺淺呆坐在桌案旁邊,烏黑的長發更是宛若夜色一般漆黑,平靜的貼服在她的肩頭,垂至腰間,她的後背崩得筆挺,而桌案上擺著的膳食一口沒動,甚至連湯碗的蓋子都還在上麵扣著。
聽見聲響,柳淺淺的目光抬起,卻不見波瀾。
詩憶在門外下定的決心,也是華為了烏有,她勉強扯了一下嘴角,輕聲喚道,“主子,怎麼晚膳您還是一動未動,這樣下去,身子會壞的。”
柳淺淺的嘴唇輕輕動了一下,不答反問,“流殤回來了嗎?”
詩憶搖頭,“還未。”
又急忙跟上一句,“流殤要是回來的,一定會頭一個來見主子的,要是流殤回來了,還有許多事要主子做決定,主子這樣不眠不休的,又不吃東西,怎麼能行?”
柳淺淺沒有理會詩憶的話,而是重新垂下了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詩憶還要再勸,就聽見柳淺淺冷著聲說了一句,“出去。”
她往前的腳步也是被這兩個字喝退,本能的站在了原地,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兒了,卻也不敢流下,低下身子,退了出去。
屋子的門也是緩緩閉攏,屋內也是重新歸於沉寂。
柳淺淺的眼眸在這樣的黑暗裏,卻是顯得波光粼粼,淚水蓄滿了整個眼睛,可是卻遲遲沒有落下。
她不想往壞的地方去想,可是思緒總是比理智先跑出兩步。
她強忍著沒有讓眼淚落下,也強忍著讓自己保持冷靜。
詩憶說得對,因為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她來做決定,她不該在這個時候迷茫,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脆弱。
詩憶退出了房間,整個人像是不能呼吸一般,大口大口地吐出氣,又劇烈的吸著空氣,她淚眼朦朧地走到流螢麵前,話語也是帶了哭腔。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做了什麼,我也不想問。”
“我隻知道,你們做了叫主子傷心難過的事兒。”
“流螢,詩語,我們在昭和宮日日相守,每一次危險的時候,我都告訴自己,哪怕再困難的境遇,隻要主子在,都可以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