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和園。
門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一束光照在玻璃上,又很快消失。
二樓臥室,司隱正睡得正熟,有人輕輕帶上房門,向浴室方向去了。
不一會兒,床的另一側微微塌陷,被子掀開,有人往這邊挪,接著腰肢被有力的手臂一勾,落入一個清涼的懷抱,雪後鬆木的冷冽氣味縈繞在鼻尖,極淡。
司隱被動作驚醒,轉了個身,眼皮微微抬起。沒開燈,隱約看見男人臉部的輪廓,看不太清,唯有那雙眼在黑夜中越顯清明,褪去了平時的凜冽,增添了幾分炙熱。
將她牢牢困在懷裏,下巴抵上她的額頭。
低沉暗啞的嗓音浮動:“困了?”
“嗯。”她全靠下意識回答,腦海裏一片混沌。
“睡吧。”
困意襲來,司隱支撐不住,又合上眼睛,失去意識前隱約感覺男人手臂又搭上她的腰身,往他懷裏摟了摟。
翌日清晨,孟鶴行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空了,用手一摸,冰冷冷的觸感昭示人已經離開很久了,他摸到手機,看了一眼,七點過幾分,擰眉心微蹙。
掀開被子,走進室內自帶的浴室。片刻,就穿戴整齊出來。
下樓梯時,他下意識往餐桌那瞅了一眼。
沒人。
餘媽聽見動靜,從廚房出來。還沒來得及張口,便聽見孟鶴洲問:“她人呢?”
“太太一大早就出門了,連早餐都沒顧得上吃,說是有急事。”
餘媽說完,注意到孟鶴洲正在調整袖口的動作停了一頓,又繼續,看不出喜怒。
半晌,他才輕輕嗯了一聲,走到餐桌旁,端起準備好的咖啡淺嚐一口,慢條斯理的解決了早餐。
晨曦從落地窗透進,映在餐桌前的男人身上,白襯衫袖口挽起,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左手腕上銀色表盤折射出冷輝。
臨出門前,孟鶴行掃了一眼鞋架旁擺的歪歪扭扭的米黃色拖鞋,用腳尖踢了踢,兩隻拖鞋依偎在一起,和旁邊的那雙黑色的離得更近。
門口司機已經在等著。見他出來,拉開車門,孟鶴行彎腰上了車。
正值寒冬,太陽也不甚強烈,絲絲縷縷的光線透過雲層,再落下來,已經沒有多少溫度了,曬在身上也沒有暖意。
再加上此處正是非富即貴的居戶,人跡罕至,更顯得四處孤寂。
綿延的道路上,隻有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快速行駛著。
——
司隱到現場時。
兩方正鬧得不可開交,丁暮臉上帶著傷,嘴角淤青一片,被人一左一右架著。
對麵那人也被人攔。
看樣子,雙方都不服。
該來的都來了,她接到消息緊趕慢趕地跑過來,卻還是最後一個。
三十平米的休息室,烏泱泱圍了一群人,涇渭分明般的自成兩撥,靠牆沙發上坐著個妖妖嬈嬈的背影。
紅棕色的大波浪,捋到肩膀一邊,女人斜靠在沙發背上,沒骨頭一樣,露出另一半雪白的肩膀。
譚希最先看見她,這一看,眾人都扭過頭來。
這才發現她站在後麵。
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都彙聚在這一個點。
司隱將手包取下,眸子掃過現場,下頜一抬:“怎麼回事?開早會呢?”
“隱姐,他們欺人太甚。”
丁暮被人架著還不安分,掙脫:“這是公司分給我們的休息室,他們憑什麼搶?”
對麵那人也不甘示弱:“你們的?寫你名了嗎?”
“你……”
“丁暮。”司隱叫住他,聲線平穩。
譚希仔仔細細將事情經曆敘述了一遍。
事情起因,就是這人私占他們樂隊的休息室,被丁暮發現,起了衝突,還先動手把丁暮給打了。
室內鴉雀無聲,司隱把玩著打火機,齒輪轉動的聲音清脆。
沙發上的女人這才起身,慢步走到跟前,酒紅色的修身裙子,一字肩樣式,將她的身姿勾勒地明顯。
“早啊。”女人柔媚開口,“今天算我的人不懂事,給你說聲抱歉了。”
“還不走?”女人繞過,後麵跟上來個尾巴,正是和丁暮對峙那人。
高跟鞋的噔噔聲就要消失在門口,被後麵一聲不輕不重的“站住”叫停。
司隱沒轉身,不疾不徐:“就這麼走了?我的人挨了打,怎麼算?”
“看樣子,你這是打算追究?”
“你說呢?”
女人晃著腰肢走回幾步:“你有這能耐嗎?”
“你試試看。”司隱嘴角勾起一抹笑,似嘲諷,似挑釁,總之,不會友善。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本事。”女人拍拍手掌,“來,給這位,道個歉。”
跟班明顯愣了下,反應過來後照做。
“丁暮。”司隱冷冷開口。
後者應了一聲。
“打回去。”
“隱姐……”丁暮不敢相信。
“打回去,才算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