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大紅袍臨立於窗前,那是昨日成親還未脫下婚服。如今卻成了另一個人的喪服。
這耀眼的紅,像是心裏的血。從裏到外滲透,染紅的衣袍。
見過的死亡太多了,血流成河,也未動搖半分的人。為何今日卻是被人剜去了心一般疼痛。
齊菲,齊菲,為何?為何?
南源想大哭,撕心裂肺的喊叫。
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是眼淚一滴一滴落下。
是哭了嗎?可是明明沒了感覺。空了,整個人都空了。
“夫君。”楊蘊輕聲喚道。
一怔,夫君,那人,從未喚過我夫君。
仿佛看見那人笑的俏皮的“源。”或者生氣插腰“南源。”或者不懷好意又無奈的叫著“南大將軍。”
什麼時候,她的一舉一動,如此清晰。
才懂,那是極致的痛。
不曾懂了,現在是明了。
原來,我曾讓你承受過如此的疼痛,所以,老天爺也在懲罰我,對吧。菲兒!
菲兒,菲兒·········
“夫君。”楊蘊害怕。
是的,害怕。曾經,她曾羨慕那個嫁與南源的齊菲。南源,那是自己心目中最好最好的將軍,他勇武,他英俊。他是曾經的幻想。是每個少女的夢中的好男兒。
每一次,她隻能在遠處悄悄的打量他,看著他。那些相思無人知曉。
如今,當父親告訴我的,將嫁與他時。
可知,那是種欣喜如夢。每一日,每一時辰,都在期盼,期盼成親那日的到來。日日焚香禱告。如今,在新婚之夜他丟下我離去。歸來之時懷抱著齊菲,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屬於他們的地方。三日,整整三日,懷抱著她。丈夫抱著別人,那種疼你可知道?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
嫉妒,她嫉妒那個死去的人,為什麼?在這個美夢的時刻,來打擾他們。為什麼,你早死晚死,偏偏這個時候死去。
不甘,憎恨。
可是,現在心疼,還有害怕,她離開,帶走了他的靈魂,他像是要與她一起離開。
抱住那人的腰。“夫君·····夫君”淚水落下。
你看看,看看背後的我。
身後的溫度,隻會更冷,扯開來人的手。
“你如此決絕嗎?”哭花的臉,楊蘊質問。
不應身後的質問。踏步離開。
一步一步,府裏掛滿的白紗在微風裏飄絮,死一般的沉靜。
大堂。
齊菲容顏未變的躺在紅木棺裏。
每靠近一步,剜去心頭肉。剜吧,總有剜盡的時候。
躲避了三日,終是踏了進來。菲兒,我送你歸家。我們的家。
心若死,這軀殼便留下來嚐盡你所嚐過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