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實今天有人接，沈確上了個晚自習，跟陳嘉珩一塊走。
陳嘉珩站在原地看著他，表示不理解。
沈確揚了揚下巴，說：“下雨了，沒帶傘。”
這下陳嘉珩了然，那張便利貼上寫的“放學等我”的意思。
走到樓下，天空果然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陳嘉珩背包裏常年備傘，沈確是知道的。
兩個人並肩走進雨裏。
和平中學兩周休一次，奇數要上晚自習。
“哦，對了。”
陳嘉珩不明所以看向他。
沈確說：“今天背那首，《蒹葭》吧，可以嗎？”
陳嘉珩默了兩秒後點頭。
“說‘好’，不要老是點頭搖頭。”沈確雙手揣進兜裏。
“……好，知道……了。”
沈確忍俊不禁，伸出拳頭，然後在他麵前攤開。
“乖孩子有獎勵。”
糖紙在昏黃的路燈下閃著微暗的彩光，陳嘉珩拿過那顆糖。
“你……當我，是，小實，嗎？”
沈確雙手蜷在口袋裏，說：“我沒糖了，都被小實吃了，不過小實說的，表現好一定要被獎勵。”
“哦。”陳嘉珩把糖塞進口袋裏。
沉默走了一路，沈確又拿出手寫的《蒹葭》。
“能背吧？”他語氣輕快，尾音上揚。
陳嘉珩看了一眼，說：“嗯。”
“試試？”
陳嘉珩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氣。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沈確抖了抖手中的紙條，說：“可以再慢一點，像——”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
“在、水、一、方。”
“……”
寂靜的夜裏連路邊住戶的小狗都沒出聲，隻有少年背書朗誦，一字一句。
沈確到家的時候，沈實已經和奶奶睡了。
沒把沈實帶回家，他自己一個人回家了。
奶奶是陳嘉珩的奶奶，並不是他和沈實的，隻不過從小一塊長大，鄰裏關係親密些。
沈確上了高中沒什麼時間照顧沈實，有時候放學都是奶奶去接的。
就比如今天。
作為小區裏的另類，他和陳嘉珩聽了太多閑言碎語，都是關於他們的。
有人說他們物以類聚，沈確卻不以為意，覺得是天意。
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沈確看到沈實正坐門口台階上，背著他的書包。
“哥哥！”
沈實見到他立刻撲過來，沈確順勢就把人抱起。
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孩，輕的離譜。
“昨天在奶奶家過得怎麼樣？”沈確給他塞做的雞蛋餅。
沈實點頭，說：“奶奶做的飯比你做的好吃。”
“奶奶做飯肯定比我好吃啊。”
說話間，奶奶從裏麵走出來，對沈實招手。
“奶奶。”沈確說。
“小確。”奶奶回頭朝屋裏喊：“阿珩，小確來了。”
陳嘉珩從裏麵走出來，比了個手語，意思是讓他先走。
沈實也掙脫下來，說：“我跟奶奶去上學。”
沈確會意，點點頭自己先走了。
陳嘉珩從來不跟他一塊上下學，理由不言而喻。
所以明明是從小一塊長大，兩人的交集也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