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望月望了望她,又望了望手中的書簡,歎了口氣,無奈道:“還不是上午‘謀略’的測驗,我沒能過關,先生罰我將今天的測試內容和答案抄十遍,明日寅時交予他。”說到這裏,歸望月不覺有些丟臉,□□是河城丞相連星覓的獨女,連家世代為相,而□□身為女子,頭腦卻不輸給先輩和同屆的試煉學子,更何況河城沒有不準女子做官的明文規定,□□進入慧閣不成問題,並且遲早會在仕途上有一番作為。歸望月反過來看自己,脖子上同樣長著的是腦袋,自己卻對輔佐君王治理國家或是救治他人普度眾生一竅不通,唯有拿起劍練劍術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不是一無是處。
□□搖搖頭,說:“那你也不能總賴在習字閣啊,習字閣到了未時三刻是不對試煉境弟子開放的,挑些重要的書簡帶回臥房再抄吧。”說完便幫歸望月抱起幾本書簡,走到門口,朝門呶了呶嘴,示意歸望月開門。歸望月也將筆墨收拾進布包,推開了門。
“砰!”“啪!”清脆的瓷盤摔碎的聲音傳來,歸望月這才看見門口擺了幾盤菜,但已經被摔的一片狼藉。狼藉中還有一張紙條,歸望月小心翼翼的撿起來。
“蠢貨快趁熱吃”。歸望月一眼便認出了這清秀字跡是出自誰之手。他閉上眼,大吼一聲:
“衛琊你這混蛋,不知道這門是朝外開的啊!!!!”
歸望月沒有六歲以前的記憶,準確的說,在他六歲時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忘記了自己的父母,忘記了自己的來處。六歲那年,他從一片雪地上醒來,發現周圍沒有人,陪伴他的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還沒來得及感到害怕,他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歸望月忘記了那人的樣貌,但是對方的一雙赤瞳至今令他難忘。
當時那人隻對歸望月說了一句話:“跟我走。”沒有商量的意思,也不等歸望月的回答,將他帶到了滄北主城的試煉境,並給了他姓名,囑咐他要好好接受試煉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歸望月覺得這個人應該是在河城裏舉足輕重的人,不然不可能將他帶到試煉境就可以接受試煉。但是歸望月向境內的先生們打聽關於紅眼睛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無此人”。
時間久了,他也不對這個神秘人上心,隻是那雙赤瞳仍然在他心裏揮散不去。
“啊~終於抄完了。”歸望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發現已經是三更天,衛琊也已經睡熟了。
說起來,他一回臥房就埋怨衛琊不該把菜放到離門檻這麼近的地方,害的他打掃了老半天,而衛琊聽到這些不置一詞,麵無表情地換了衣服去睡午覺。從衛琊睡醒讀醫書直到上榻睡覺都沒跟他說一句話。細細想來,歸望月覺得自己是有些過分,其實很少有人還會關心他,隻是跟衛琊的關係不比跟其他人,弄得他道謝的話也不好意思說,道歉的話也不好意思說,糾結萬分。
將書簡收拾好,歸望月又想起了“血燭”。“血燭”刺客不僅僅是刺客,要保護城主的安全,更要保護國民的安危,所以進入“血燭”必須有極高的武學造詣和一流的輕功,當然也要精通機關術和武器鑄造。雖然歸望月不懂那些治國的策略,但對於這些直接動手的東西,他是一學就會,尤其是輕功。想到這裏,他的自信心又恢複了點,起身將衛琊和自己榻邊的燈燭吹滅,摸著黑上了榻,用被子裹住全身,開始思考明天早上吃什麼。
沒有人看見,在歸望月合眼前,一抹赤紅在他的眼瞳中閃現了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