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時,天空傳來轟隆隆的雷聲,一陣疾風過後,山林裏下起雨來。雨下得很大,一直下到天黑了下來。一場雨過後,疑犯們的所有痕跡都衝刷沒了。一樣的是,小分隊的所有蹤跡也埋沒在了大雨裏。這反倒對小分隊更有利了。
借助黑暗,林豐將小分隊隊員召集到一起時,隊長龐玉的信息通報又來了:“關召坤,男,56歲,滿族,遼寧瓦房店人,1962年落戶大興安嶺,無職業,以打獵為生,1983年10月因私藏槍支彈藥罪,非法狩獵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1993年被假釋,假釋理由:勞動改造積極,服從監規,有重大立功表現。另外,據說為辦理假釋,前後花去了人民幣10萬元!”
聽到這裏,林豐的心裏不免咯噔了一下,關召坤的家庭環境他太熟悉了。
與關召坤認識,還是林豐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那年夏天,他家東院搬來了一個姓關的家庭。家主關召坤很熱情,搬來的當天晚上就將鄰居們請到了一起。老關家有四個兒子,老大與林豐年齡相同,叫關峰。大人們在席間舉杯把盞,孩子們在底下也免不了要交流。那天林豐第一次吃到了麅肉幹和野鴨肉,並且吃了很多。從那以後,他與關家老大就成了好朋友,也是那時候,唇齒留香的野味讓林豐在懵懂中對打獵充滿了希冀。每當關召坤打獵歸來,林豐總想著去看看,倒不是因為有了吃的獵物,而是總想摸一摸神奇的獵槍。對於獵槍,關召坤看的很嚴,每次回來後總是鎖到箱子裏,而那個箱子隻有關召坤和關峰的母親才能打開。為了能親手摸一摸獵槍,林豐沒少討好關峰,弄的關峰沒辦法,隻好去偷媽媽的鑰匙,結果被打了好幾次。摸不到槍,關峰便與林豐一起做彈弓。為了做彈弓,關峰將家裏自行車軲轆的內袋給剪了,結果又被母親打了一頓。不過這頓打換的挺值,因為一條破車帶的橡膠內胎可以做十幾副彈弓了。因為這事,林豐也沒少挨訓。
真正摸槍,還是在初中二年級的時候,那天關召坤喝了很多酒,把在院子裏幹活的林豐叫了過去,他們家的院子裏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孩子。關召坤拿出的是一支5.5mm的小口徑步槍,他很得意的取下彈夾,拉開槍栓,經檢查確認裏麵沒有子彈,將關峰和林豐叫到跟前,“今天,你們倆已經是大孩子了,你們倆不是想摸槍嗎,從今天開始,你們倆可以摸槍了!但是,摸槍,就一定要把槍摸好了,這東西靈著呢,你對他好,它就對你好,現在我教你們,這槍怎麼打!”
關召坤那天講的很仔細:“這是準星,這是缺口……什麼叫三點一線……出發時要均勻用力……”
第一次開槍自然是緊張無比,當響亮的槍聲響起,那緊張地心情完全被激動替代。那種扣動扳機,擊針撞擊底火,引發火藥時,木質槍杆輕輕地向後撞擊肩膀的感覺和濃濃的火藥味,是那樣美妙。
第一次打獵,是在林豐上初中三年級的時候,那是暑期的一個晚上,當關召坤告訴林豐第二天要帶他去打獵時,林豐一整晚激動不已。那個年代野生的鴨子很多,但是,要想打到野鴨並不容易。相隔100米的距離,隻要受到驚動野鴨就會飛走。按照關召坤的吩咐,他們來到了一個很大的水池子周圍,老遠看去,池子裏麵有很多野鴨子,走到近前時,受驚的野鴨子全飛了。林豐很失落,關召坤隻是笑了笑。他讓林豐和關峰就近砍來了很多樹枝,又割了很多野草。在距離水岸不到十米的地方,用樹枝搭起了一個拱架,在上邊鋪了些雜草,很快一個草窩棚子就搭好了。又往棚子裏鋪了些雜草,三個人便鑽了進去。在臨水的一麵扒開一個射擊孔,將槍伸了出去。通過射出孔,水麵上一覽無餘。做好這一切,關召坤慵懶地躺在雜草上,不一會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