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翊將姝兒攬入懷中,柔聲安慰:“還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對自己有那麼高的道德要求,你知不知道你活了兩世最大的失敗是什麼?”
姝兒抬頭,淚眼朦朧地看司徒翊:“我該聽爸媽的話,回老家當個公務員?”
司徒翊:“......”
“你最大的失敗,就是愛恨不分,看似灑脫勇敢,但骨子裏卻是怯懦逃避。”司徒翊將她從懷裏撈起,逼她正視自己的眼睛,道:“你爸媽偏心,有了林圖之後,對你不聞不問,你心裏恨他們,卻又顧念著他們對你的生養之恩,你不讓自己去恨,我出軌夏顏,你該恨我的,可你總念著我過去對你的好,也不讓自己去恨我,還有項辰,他都那般負你了,你口口聲聲說恨他,可你做了什麼?除了逃跑,你什麼都沒有做。”
姝兒滿臉淚痕,不解地搖頭:“不是說恨一個人很痛苦,想要放過自己,就要與自己和解,就不要去恨 。”
“你放過自己了嗎?你與自己和解了嗎?”司徒翊憐惜地道:“還有,為何是你與自己和解,而不是那些傷害了你的人與你和解?”
“我不懂......”
“你怨怪你爸媽心裏隻有林圖,然後你做了什麼?你既沒有與他們決裂,也沒有告訴他們你心中的傷痛,我出軌夏顏之後,你除了搬出我們市區的那個家,你又做了什麼,你甚至都沒有罵過我一句。”
“我罵了你,心裏就能不傷痛了?”
“至少會暢快一點,回憶往事,至少不全都是懦弱逃避的。”
姝兒抹去臉上的淚:“你覺得我太過懦弱了?”
“我是心疼你,你待人太過真摯寬厚,王珺瑤用盡手段,插足你與項辰之間,項暉早逝,原是她的報應,但你卻比她還傷痛,還有你祖母,我聽元曄說,從小到大就沒對你說過幾句好話,你心裏明明是很討厭她,隻因為她死在獨孤靜手上,你就覺得是自己害了她。”
“其實你祖母的生死,都是她自己的因果,她若安安分分的待在皇宮裏,不去為難獨孤靜,也就不會為自己招來禍事,你別說,獨孤靜做事雖然心狠手辣,但卻從不為難自己,你想想自己從前被你祖母咒罵的時候,除了忍,你可曾想過反擊?”
姝兒連忙搖頭:“我是討厭我祖母,但她是我爹的親娘,並且年紀老邁,我不與她一般見識便是了,怎麼能去傷害她呢?”
司徒翊輕撫姝兒白皙的臉龐:“所以你現在要學的,是如何讓自己活得痛快,少顧念旁人幾分,要不這樣吧,你現在回憶一下我出軌夏顏這件事,然後學著恨我罵我,發泄一下自己心裏的不痛快。”
“我早就不恨你了。”
“你別說,你這愛恨不分的性子還真不如夏顏。”
“你欠抽是吧!”
“你這凶巴巴的模樣也怪嚇人的,難怪項辰移情別戀,王珺瑤確實比你嬌媚, 連夏顏都比你溫柔。”
司徒翊將姝兒扶正,然後邊說邊往後逃竄,待姝兒反應過來,他已蹦得老遠,姝兒氣極,起身去追打他,兩人滿院子的跑,一追一逃,玩得不亦樂乎。
終於,姝兒跑得累了,一手指著司徒翊,一手提著裙擺,氣喘籲籲的道:“你過來我不揍你。”
司徒翊搖搖手指:“No,你這人最愛耍賴,下棋耍賴,打牌耍賴,連走個跳棋都要我讓著你,我才不信你不揍我。”
“我真不揍你,你過來。”最多踹你兩腳。
“你說的。”
“我說的。”
話音剛落,司徒翊一個騰挪一躍至姝兒身前,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將她摟入懷中,不給她一絲動彈的機會:“我明日就要出征了,不知為何,這一次我有些心神不寧。”
姝兒如弦一般緊繃的身體,軟了下來,她由著司徒翊將她緊緊摟著:“我聽說當年齊國曾派軍攻打過血月城,結果一敗塗地。”
“林血月極擅易容之術,當年他將細作安排在齊國大軍之中,致使軍心潰散,這一點我已有所防備。”
“姝兒,這次出兵定州,你內心深處是希望我勝還是希望......”
“自然是你!”姝兒打斷司徒翊的話,抬頭看他:“我與林立雖是父女,但也隻是見過幾麵而已,父女之情實在寡淡,若說我在這個世界還有牽絆,那就隻有爹娘和你了, 更何況,若是你勝了,你不會取他性命,但若是他勝了,未必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