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森森,風漸涼,遠處傳來“沙沙”樹葉互相拍打之聲,但很快便再次靜下來,一陣一陣的總不停息。
悟空側耳緊貼在門縫處,獸皮褲衩滿是泥漿卻不知道。
房內突然出現一陣開門關門聲,過後鎖鏈聲響起,接著後院傳來急促慌亂的腳步聲。房簷下一枚火折子發出微弱光線,忽明忽暗貼著地麵移動。
“張大嬸!俺老孫今夜多有打擾,莫怪莫怪!”悟空見來婦人從房後小路繞了過來,趕忙笑嘻嘻迎上去,木棒已經藏在身後。
尋著聲,張大嬸舉起火折子吹了吹,方才看到一張喜滋滋的猴臉。但她卻並未害怕,而是到處尋找什麼,特別是角落裏。
“你們想吃老婦就吃吧,但不可在我家,孩子小怕嚇出病來。求求妖怪爺爺,婦人就這一個請求!”
“哎!誤會,誤會啊!俺老孫此次真心請您到家中做一頓魚湯,絕無加害之意。老孫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是吧!”
悟空滿臉尷尬,幾步跳到院門口,將散落地上的木板踢到一邊,“張大嬸,您請……”
突然一陣大風掃過,魚腥味甚濃讓人作嘔。火折子劈裏啪啦作響,幾點火星突然蹦起,爾後院子裏升起一團明亮的火焰。
“啊!”
張大嬸驚恐的看著院外,瞬間臉色慘白,踉蹌幾步癱軟在地,身體瑟瑟發抖,“果然是一夥的,妖孽啊!兒啊!千萬別再哭了!嗚嗚……”
悟空看到掉在地上叮當作響的菜刀,刀刃雪白瘮人,萬般無奈的搖搖頭。它手中木棍極速旋轉,在黑夜中“呼呼”直響。
“張大嬸,你且快些跟上,俺老孫定保你平安!河怪若是敢上岸,絕不讓它傷你半分,且把心放進肚子。”
張大嬸朝著悟空方向跪拜七八次,才軟趴趴支起身子,剛點著的火把也熄滅了,不知道掉哪去,院內漆黑一片。
“這個給您,且撐著點,別害怕!”悟空遠遠丟過去一根用作頂院門的木棍,心中自認為是隻美猴王的信念開始崩塌。
張大嬸重新舉起火折子,吹亮許多,但見院外並無任何異樣,心想是自己太緊張,看花眼了。
一猴一婦人一前一後走在土路上,雖是幾十米的距離,兩人的神色卻截然不同。
悟空還是第一次如此求人,此刻正生出些成就感,樂個不停。
而張大嬸緊張兮兮,不停吹著火折子,往身後看去,生怕突然蹦出個什麼妖怪!
“張大嬸,您無需害怕俺老孫,我乃天上神仙下凡,斬妖除魔職責所在,絕不會再讓河怪為非作歹!”
“我信,信你個猴妖嗎!”張大嬸氣衝衝的回應,邊走邊四處張望,一眼到底的黑暗使得心裏更加害怕。
一陣涼風吹過,落葉飛走留下一身雞皮疙瘩,半米高的茅草叢中窸窸窣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妖猴,且說河怪在哪?這裏已經夠遠,快吃了我吧!老婦心已經死了!”
“河怪,在哪?哪裏有河妖!”悟空心下大驚,手中緊緊抓著棍棒擺出戰鬥姿勢,不停在周圍搜尋。
但除了偶爾被風吹動的落葉、野草,並無任何異常,昨夜看見的雞蛋般大小的眼睛沒有出現。
“張大嬸,您也太謹慎了吧!剛剛隻是一陣風而已,隻要有俺老孫在,河妖就不敢上岸!來了,俺老孫定叫它有來無回!”
“這條路是通往村口石橋,莫不是……”張大嬸突然停在原地,氣憤的指責道,
“好個猴妖,你是想把我帶到洗塵河再吃是吧!好歹毒的妖怪!”
“俺老孫不是妖怪!再敢叫爺爺妖怪,定叫你吃些苦頭!”
“不叫,不叫了!妖怪爺爺,隻要今後不要傷害我家丈夫孩子,我……願意被吃!嗚嗚嗚……”
悟空簡直無語死了!苦笑一聲指著院門,“張大嬸,您請吧!俺老孫就守在這裏,絕不讓河怪傷害到您!”
“幹嘛!河怪莫不是在王老頭家?他二老是不是被吃了,還是與你們這群妖怪同流合汙害他人性命?”
張大嬸冷冷的怒罵一聲,轉身義無反顧推開院門,心情沉重又無奈……
村長家,一群人正商量著什麼,低眉垂目後背冷汗直流!
昨夜守園人被妖怪吃了,幾個狗腿子見到河怪的巨大腳印,早已嚇破了膽。村長陳大發將安排果園看守的權力交給田無才,自己坐在一旁高椅上。
“李三,今夜看守果園就你了,千萬不可馬虎!”
“村長大人,我們辛苦跑了一下午,謠言傳遍附近好幾個村寨。如今已經沒有村民敢晚上出門,除了……河怪!”李三委屈的哭訴道,撲通跪倒在村長跟前,心裏恨不得將田無才剝皮抽筋,再油炸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