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扒牆頭,江小魚最近天天拉著沈童練武,琢磨著哪天再去找張逵打一架。
沈拂衣倒也尋到了別的樂子。
自從那晚與葉知梨扯開了陳年舊事,沈拂衣便愈發不客氣起來,日日早飯後往墨梨坊走一遭應個卯,這才發現這醫館坐診的竟是個姓馮的老頭。
想來她之前上門,不是半夜就是天剛蒙蒙亮,從沒在正經點來過,竟不知葉知梨平時並不給人看診。
隻見這老馮頭一手撚著花白的胡子,一手在那姑娘腕子上磋磨了許久,端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久久才道。
“姑娘舌紅苔少,心悸多夢,形體消瘦,是為心火。”
一連三個,都是這般說辭。
沈拂衣往後一瞧,偌長的隊一直排到了街上,全是花花綠綠鶯鶯燕燕的女人,再往櫃台後邊一瞅,葉知梨又懶散的歪在圈椅裏翻著書,每翻一下,姑娘們的心也跟著蕩一下……
嘖嘖,果真妖孽啊。
沈拂衣頂著渾身刀片子似的目光,拉著葉知梨上了二樓在小廳裏坐罷,熟稔的把手搭在了脈枕上,又趁著診脈熟稔的在他手上摸了兩把,看他麵不改色予取予求的模樣,沈拂衣心裏更開心了,痛快的端起那碗又黑又苦的湯汁齜牙咧嘴的飲下,又拿了個酸酸甜甜的梅子嚼了起來,然後照常往城西茶館子的方向走去。
這天亦如是。
待到沈拂衣身影消失不見,覓澤才走到葉知梨跟前。
“又去了?”
“回閣主,又去了,連著第三天了,您看要不要讓……”
葉知梨無奈笑了笑。
“不用,隨她去吧。”
天邊藏青色的錐幕將落未落,沈拂衣踩著飯點回來了,卻見葉知梨也在,還帶了幾道醉仙樓買來的好酒好菜,晚飯擺在了錦繡廳裏,一張圓桌四人東西南北各坐一方。
葉知梨邊從那道閑筍蒸鵝裏,挑了塊油嫩的鵝肉夾給了沈拂衣,邊開口問道。
“今日月笙齋可有什麼新段子?”
沈拂衣麵不改色。
“不過是些神鬼怪談,畫皮美人狐狸嫁女之流,沒甚新奇的。”
沈拂衣匆匆吃完,看了一眼正往懷裏遞黃瓜葉的沈童,那小白團子似是長大了些,也不咬人了。
沈拂衣揉了揉小童的腦袋,極溫和的說:“倒沒看出來,你竟有當娘的潛質。”
沒等沈童炸毛,她又連忙道:“我出去溜溜食兒,晚上該睡睡,不必等我。”
說罷,順手拿了個橘子,施施然負手離開了。
“月笙齋的說書先生在城中頗有些名望,就在城西賭坊隔壁,江姑娘不去聽聽?”
江小魚牙口頗好,一道桂花銀魚被她啃的齊齊整整脫了骨。
“沒興趣,來來回回也就……等等,你說在什麼隔壁?”
江小魚忽的站起了身,在自己懷裏摸了摸,空無一物。
“***沈拂衣!”
江小魚帶著沈童殺進賭坊時,沈拂衣正與那博頭裘小六對峙,四周黑鴉鴉圍了一圈人,桌上正躺著江小魚那三百兩銀票。
從錢家掙得那五百兩定金,一百兩被沈拂衣拿去討好了葉知梨,一百兩置辦了去黑鷹寨的行頭,本打算以小博大去掙那一千兩,沒想到也夭折了,如今僅剩的三百兩也搖搖欲墜。
江小魚怒火中燒,卻也知道為時已晚,那三百兩已經盡數押在了“大”的那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