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城夏季多雨,分明是下午三點,車窗外的天就已經黑了大半,大片烏雲籠罩在城市上空,讓溫絮心情也跟著有些壓抑。
計程車在隔著一中一條街道的小區門口停下來,溫絮謝過司機,拖著兩箱行李艱難的往裏走。
放眼望去,全然陌生的環境。
雨勢漸小,溫絮兩隻手不得空,等把兩箱行李搬上電梯,外層的衣服已經濕了大半。
床上用品和書本都是前一天靠同城快遞寄過來,她昨天已經提前來收拾過,今天隻帶了些夏天和初秋的衣裳。
一周前,溫絮從H市的十一中辦了轉學手續,明早七點就要去朔城一中報到。
不知道該說溫佑海良心未泯還是虛情假意,給她在校外租了個房子,又找了個看得過去的說辭。
美其名曰:轉學過來耽誤了時間,住得離學校近可以盡快調整心態,專心學習。
她其實是有些高興的,這意味著她不用再回溫佑海和那個女人的家,也不用當個局外人來礙他們“一家人”的眼。
反正房租他出,學費他交,就連生活費也給得不少。可見溫佑海為了維護自己“好男人”的麵子,舍得下多大功夫。
街坊鄰居常茶餘飯後聊起八卦,說起溫佑海當年給死去的前妻看病時,看得家底都要空了,誰曉得轉頭就遇上了貴人,如今混得風生水起,在朔城也算半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溫絮聽得心裏犯惡心,自知就算說出真相也沒多少人在意,於是將一切都放在心裏。
她不敢也不想忘記溫佑海的所作所為,但她也明白在自己沒有能力之前,所有的反抗不過都是無用功。
既然現在溫佑海想維持他的麵子,那必然不可能放任前妻留下來的女兒吃不飽穿不暖。
當下對溫絮來說最重要的是高考,然後離開溫佑海的“新家”。
女孩兒閉了閉眼,將亂七八糟的思緒趕出腦海,一手一個行李箱拖著拐出電梯間。
因為是學區房,所以統一是一層兩戶。
滾輪聲讓樓層的聲控燈亮起,溫絮剛拐過彎,就看見自己對門站著一個杵著一把長柄黑傘的少年。
他斜倚著門,空出來的手正拿著手機通話,露出的半截皓白手腕上係著一根暗色紅繩:“最早什麼時候能處理好?”
不知道對麵回答了什麼,少年掛斷電話,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轉過頭來,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沒完全放下。
畢竟是她未來一年的鄰居,就算平常碰不上,第一印象還是挺重要的。
於是溫絮腳步一頓,禮貌的打了個招呼:“你好。”
雨水掛在睫毛上,溫絮瞥過一眼不太清楚,隻看見是個挺高挑的男生,估摸著得有一米八以上,穿著一件連帽黑色衛衣,一條黑色長褲,半個人都籠在窗後的一片暗色裏。
少年看著才堪堪到他肩膀高的女孩兒,她臉上掛著一個不算真誠的笑,淺淺的梨渦陷在右邊一側臉頰,讓本來疏離客氣的意思又多出了一點兒柔。
他眸色一暗,看著溫絮小小一團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喊了一聲“同學”。
溫絮不明所以,回頭看他,眼神防備。
“你叫什麼名字?”
“……”溫絮放在身後的手已經打開了門鎖,一雙杏目緊盯著不過兩步之遙的少年,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少年退後半步,對當下的境況有些無奈:“一中高二陸池嶼。”
雖然他在一中的名號被傳得不太好聽,但也算得上人盡皆知,如果是一中的學生,不會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