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鎳無奈輕笑重新躺回去。笑容漸漸褪去後他聽著遠處的浪湧泛上睡意。
今天一整天經曆過的比他過去七個月的經曆加起來都多,爆炸、逃亡、生死,日後的路上是否都是如今日般的驚險,周鎳在睡過去之前安慰自己,沒關係,明日不複今日,明日不管發生什麼都是嶄新的太陽。
而此時,在東北某處,同樣是夜幕下,隻不過這裏沒有海風,一位形銷骨立的男人背靠一棟看起來戒備森嚴的建築艱難地立在蒼穹下。
往前看一大片玉米地長勢正好,寂靜中似乎能捕捉到它們根深的聲音。
男人雙手扶在手杖上嘴中囈語似的,晚風將他的話吹到空中——“三十功名塵與土啊。”
次日一早周鎳首先醒來,他的睡眠在末世中被折磨得淺了很多,隱約間便聽見了不同尋常的動靜,翻身查看時果然看見貨車周圍有三隻喪屍正頭尾銜接地轉著圈。周鎳抻抻筋骨看準時機跳下車,三下五除二便解決掉了這三個倒黴蛋。
小風和簡單醒來後三人在喪屍堆旁邊吃了飯便又出發了。
依舊是向著北方前進,不過貨車上的汽油馬上就要耗盡了,周鎳決定在路上著重尋找加油站或者被廢棄的車輛。
車輛駛上海邊公路後喪屍的數量便漸漸少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這裏不是城市密集區,喪屍也不是喜歡長途跋涉的家夥,於是上午的行程頗為順利。
今天換簡單來掌握方向盤,她開車的時候喜歡聽歌,尤其喜歡鏗鏘有力吵得人腦仁晃蕩的歌曲,和她的歡脫性格簡直是鐵鍋配鐵蓋。
周鎳的耳朵受了一上午的折磨終於不堪其擾地出現嗡鳴,他咬著牙一把關掉了歌,對著簡單提高音量:“歇歇吧,小風我倆要是聾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簡單側過耳朵同樣:“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哎算了,你先停車。”
這次簡單聽清了,緩緩將車停下,“怎麼了?你想撒尿?”
周鎳下車的腳好懸絆個趔趄,他終於端出些為人師表的樣子教育簡單說:“你一個小姑娘家,說話不要太粗俗知不知道。”
簡單辦了個鬼臉,“管的真多。”
小風在後座撿了個笑,“簡單姐姐,這次我覺得我哥說的沒錯。”
簡單幾乎忘記了周鎳老師的身份,從兩個人初遇開始那種書卷氣質就從來沒有出現在周鎳身上,相反她甚至覺得周鎳這個人匪裏匪氣的,倒是渾身散發著一股誤人子弟的感覺,最重要的是周鎳居然不戴眼鏡——一位教師的標配,他都沒有。
簡單不自覺地在腦子裏幻想起周鎳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樣子。講台上周老師放下教案和三角尺用中指扶了一下眼鏡說:“同學們今天我們來學習平行四邊形。”若是課上有偷偷溜號的孩子他就一粉筆頭正中目標,指著操場,“是男人就去跑十圈。”
“哈哈哈哈哈”想到這簡單笑得趴在方向盤上,小風和周鎳站在地麵上一臉看猴的表情。
“不管你是誰,先從簡單身上下來好嗎?”
稍做休整後,三人繼續前進,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H市是典型的南方沿海城市,四麵環水,航運發達,與內陸的港口之間有無數輛船隻通行,但這種情況是發生在末世之前。船舶癱瘓,H市儼然成為了一座孤島,除非三個人變成了魚否則斷然難過這片海,何況她們還有裝著全部物資的貨車。
一路討論了幾種過海方法,直到終於來到港口三人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麵對H市最大的港口,這裏幾乎可以用廢墟來形容——颶風露西的破壞力在這裏直觀呈現,除了固定在地麵上的低矮建築還尚且能看出完整輪廓,其餘的比如集裝箱和塔吊之類的東西像被蹂躪過的易拉罐一樣散落倒伏在岸邊。在夾縫中還能看見很多喪屍,即使已經變異仍舊保持著往外掙脫的樣子。
周鎳歎了口氣,這北上之路剛剛打著鑰匙就熄火了。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兒時看過的一個故事。”周鎳說。
小風:“什麼故事啊哥。”
“險渡通天河。”
簡單聽了作勢要下車,周鎳一手將她撈了回來,“哎你幹嘛去?那老龜就算活到今天也不可能幫咱們駝貨車的。”
簡單一把掙脫開周鎳的手說:“你腦子沒事吧,顯你文化多了,我是要去找一艘能裝得下咱們的船,萬一修修補補還能用呢,比坐在這裏聽你說書強吧。”
兩位男性此時對視一眼聽話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