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武鬆和趙楷第三次相見。
再相見時,已是物是人非。
趙楷沒有起身相迎,他的麵上也比前兩次相見時多了幾分矜持與傲氣。
這也難怪,貴為太子,又是徽宗最寵愛的兒子,趙楷有理由相信,自己必將成為下一個徽宗。或許,他會比父親更強。
武鬆略有不快,他徑直走過去,大馬金刀坐在趙楷對麵。
“許久未見,武頭領一向可好?”趙楷微笑道。
如今的他是太子,他與武鬆雖有過短暫的師徒身份,卻再不能以師徒相稱。山賊草寇,怎麼可能做帝師?
“剛殺了朱勔,心情不錯。”
趙楷點點頭:“朱勔該殺!他用花石綱蠱惑君王,令江南百姓怨聲載道,殺得好!”
“看來你已略知天下事了。”武鬆問道,“朝廷打算何時攻打梁山?”
趙楷的眼神中掠過一絲不滿,他不喜歡武鬆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但仍答道:“梁山難打,無人願意領兵。”
“好,張叔夜如何了?”
“張叔夜已經離開東京了,我隻能保住他性命,官職是保不住了。”
武鬆輕笑一聲,張叔夜是文官,有宋一朝輕易不殺文官,保住性命算什麼功勞?唯一起作用的,就是將張叔夜早放出一段日子。
“官職?在我看來,一文不值。”
趙楷的麵色陰沉下來,但很快又還複如初:“我想求大頭領做一件事。”
武鬆道:“太子但說無妨,隻要武鬆能做到,絕不推辭。”
“我大哥死的很蹊蹺,父皇一直在命人追查,始終沒有結果。”
武鬆笑了,他立刻聽懂了趙楷的話中之意。時遷殺趙桓用的是隱秘手段,像時遷這樣的盜界鼻祖,沒有防備的話,誰都難逃一死。
趙楷不是想知道原因,他是著急了!
著急做皇帝!
趙楷想要殺宋徽宗趙佶!
武鬆直截了當:“太子若是登上大位,我有什麼好處?”
趙楷麵色一變,他要做的事是世界上最大的禁忌,武鬆如此直接,讓他很不適應。但他冷靜了下來,直接點也好,何必繞來繞去呢,沒有意義。
這就是綠林匪類的行事邏輯吧,倒也有可取之處。
“我為梁山封七大節度使,京東東路盡歸武大頭領管轄。”
武鬆心中冷笑,七大節度使,那不是平起平坐嗎?還說什麼盡歸武大頭領管轄,真到了那時,朝廷略施小計,便可坐看鷸蚌相爭。
七大節度使都分在京東東路,親兄弟也難免打起來。
“一言為定。”武鬆隻是略一沉吟便答應了下來。
趙楷麵露喜色,從懷中摸出一封信,又拱了拱手。
武鬆知道這是逐客之意,揣著信便走,連道別都沒有,根本無視身後趙楷陰厲的目光。
回到客棧,武鬆叫上眾人,直奔河南湯陰縣。
路上,武鬆打開趙楷給他的那封信,信上隻寫了十幾個行程,都在兩月之內,卻沒寫這是何人的行程。
武鬆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趙佶的出宮行程。
要想殺皇帝,知悉行程是重中之重。
皇帝正式出行,往往帶上大隊人馬,什麼禁衛軍金槍班羽林衛,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但趙佶不是普通皇帝,他是一個愛逛妓院的皇帝。
行程中,有三個日期模糊的,是“赴趙元奴處”。皇帝逛妓院,首要的就是要隱蔽,這就不可能帶太多人。
這件事,不難。
到了湯陰,武鬆找到楊邦乂一家,又打聽周侗住處。
周侗在湯陰縣大大有名,一問便知。
到了周侗處,武鬆將來意說明,周侗已得知武鬆在江南殺朱勔一事,對他大為讚賞。
不得不說,武鬆是周侗最喜歡的徒弟,憑著他的麵子,原本已不打算收徒的周侗仍是給了楊再興一個機會。
在摸完了楊再興的筋骨,測試了他的膂力之後,周侗十分滿意:“單看武藝,或許他比鵬舉還強,這個徒弟我收了!下不為例!”
莫蓮兒和楊再興留在了湯陰,正好照顧三人飲食起居,楊邦乂則隨武鬆回了梁山。
到梁山後,武鬆當即下令,全力攻打山東各州。
雖然趙楷給了他一張空頭支票,但武鬆不願意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還是自己打下來的踏實。
政和五年十月,高成朔帶兵攻打齊州、盧俊義帶兵攻打密州,皆一戰而定。
十一月,盧俊義、杜壆帶兵攻打登州,登州兵馬提轄孫立頑抗,被欒廷玉誘至密林擒住。孫立、鄒淵、鄒潤、樂和、顧大嫂歸降梁山。同月,解珍、解寶投奔梁山。
同月,王寅、林衝帶兵攻打青州,三日克城。
政和五年十二月,朝廷派水軍攻打太湖,起兵前夜,一百二十餘艘戰船俱被鑿沉,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