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冷冽的空氣吸入肺中,將肺割的生疼。林淮安死死得握著拳頭,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死在麵前的男人,似是要將他的樣子烙印在心底。
男人流出的鮮血在灰暗的世界是那麼深刻。林淮安感受著心髒傳來的刺痛,他拚命的想要伸出雙手抱住這個男人,哪怕隻是碰碰,哪怕隻是替他擦擦臉上的血跡。
可是他抵抗不了這個夢,他眼睜睜的看著男人的身體消散,破裂,隻能任由無力感蔓延到全身。
林淮安猛得從床上坐起,兩隻手也向前抓去,他虛虛的在空中摸索,卻什麼也沒碰到,隨後他呆呆得望向天邊,遲遲也沒有反應。
陽光灑進房間,暖暖的也不刺眼。外麵早餐叫賣的聲音,汽車的聲音,小鳥的喳喳聲交織在一起。這些人間煙火氣顯得那麼美好。
但這一切都與林淮安沒什麼關係,他不知道自己連續做了多少天這個夢了,他就和那個男人一同死在了夢裏,他將喉間絕望的嘶吼聲咽回去,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平複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跳,開始回憶這次夢中的細節:
夢中的男人臉上還是扭曲的黑色線條,密密麻麻的不留一點縫隙。那一句聲音卻有好幾種音色混合在一起,時而尖細,時而嘶啞,像無數人一起臨死前的尖叫。
不是這樣的,明明不該是這樣的!他的聲音要更!要更……更什麼呢?他想不起來。
林淮安頭痛欲裂,每每他想探究這些夢,總會變得痛苦,絕望,如同一個將要溺死的人,壓抑得喘不過氣。
等到他收拾好情緒坐在書房裏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啪嗒,啪嗒”鍵盤打字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林淮安將夢境盡可能細致的描述出來,不一會,他看著與前幾次大差不差的內容輕輕蹙眉歎了口氣。
林淮安二十四歲,勉強算個小說家,沒什麼具體的發展方向,也就隨便寫寫自己感興趣的故事,什麼主題都涉及一點,他文筆跳脫,感情細膩,一來二去也有不少讀者,他成長環境很好,在生活上也沒什麼需求,也就這麼活了過來。
他一米七八的個子,長得是一張娃娃臉,臉頰有點嬰兒肥,又一雙烏黑發亮的雙眸,此時長時間未打理的頭發隨著他趴在桌子上的動作零零散散的落在他的眉間多添了幾分乖巧。
林淮安的眸子中滿是迷茫,他想要找到那個人,但是什麼線索都沒有,連夢境都是一成不變的,該怎麼找啊啊啊啊啊————他抓狂的撓著自己的頭發,五官團吧團吧皺在一起,擺出痛苦麵具,發出尖銳爆鳴聲。
啊,想鼠。
林淮安頹廢地躺在椅子上無力望房頂放空自己,隨後,他看見頭頂的吊燈對他搖了搖,嗯,搖了搖?
“嗨?”
絢麗的水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喝彩般的在此刻炸開,清脆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很是悅耳。細細密密的大小光點迅速落下,世界很快一片灰暗。
林淮安:鼠鼠我啊,要鼠了捏。
“你好,歡迎玩家來到美夢成真遊戲場,正在載入a級世界【頭七】祝您遊戲愉快。”
和收音機一般失真的聲音帶著電流斷斷續續的在腦海中響起,林淮安慢慢的睜開雙眼。
隨即一張大臉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那臉坑坑窪窪的,遍布著一條一條溝壑,這老爺子離得近,林淮安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屍臭味,那股獨特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林淮安拚命得往後縮,然而他躺著的地方狹窄無比,沒有任何退路。
隻瞧那老頭子扯出一個很詭異的笑,他的嘴角幾乎是扯到太陽穴,細長黝黑的舌頭也在空中舔了幾口,口水從嘴角嘀嗒嘀嗒的落在木板上。瞅著林淮安隻是嚇得呼吸急促再沒什麼反應之後,老頭就起身緩緩離開了。
林淮安壓著心跳悄悄起身,猛得瞪大了眼睛,那老頭竟是踮著腳走路的。
起猛了,有鬼啊
林淮安選擇再次躺下閉上眼睛裝死,可左手卻傳來一陣刺痛,他的臉又皺成一團,抬手一看:一排密密麻麻的紅色小字顯示在左手掌心,正是剛剛在腦海裏響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