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幾年的老孫家和大多數家庭一樣,貧窮、落後,老一輩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孫家九個孩子,我媽是老幺。一個大舅一個八舅,家裏的霸王。
外公是當道士先生的,在那個年代也算有個好飯碗,由於這種職業影響,更是封建迷信,男娃傳宗接代的,吃穿都有優先權。女娃幹活多吃得少。能順順利利長大就很幸運,在老媽的記憶裏,兩個姐姐病死了,一個姐姐在八九歲的時候掉池塘裏淹死了,我問她還記得起她們嗎,媽說沒有共同生活畫麵的人,心裏也沒有什麼感覺。所以九個兄弟姐妹餘下六個。
知識改變命運在那個年代的山區並沒有人聽過,或者宣傳過。所以我“保保”,也就是幹媽我媽媽的三姐,說起讀書這個問題就哭,幾十年提一次哭一場。因為她一天學也沒上過,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賬也不會算,嫁人後就沒有出過遠門,賣幾個雞蛋都得同村的人算好了才帶去街道子裏賣,以至於這幾十年都無法釋懷。我媽最小,說起讀書也哭一場,大的兄弟姐妹都成家了,小學畢業後外公就不讓她上中學了,但我媽成績很好,老師找到家裏麵讓她繼續讀,外婆同意了,所以又多讀了一年初中一年級。為什麼說一年,因為初二的時候,大舅和大舅媽還有八舅開始鬧起來,說家裏那麼多活,一個女娃娃讀那麼多書幹什麼!我媽苦苦哀求也無濟於事,還喜提傷口一條,她被大舅推到水缸邊上撞到額頭,留了一個疤。外婆說讀了這麼幾年也夠了,外婆哭,我媽哭。
家裏人多是非也多,家裏窮就是原罪。我媽漂亮勤快很不得舅媽們待見。更是編排她和老師有不可描述的事情,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最受不得冤枉,所以我媽和小舅媽,也就是八舅的老婆頂嘴,結果小舅媽就嚎叫著老孫家欺負人了,各種各樣難聽的話脫口而出,還鬧著要離婚,那一次我媽被八舅差點打死。還是外婆護著,最後老媽跪下道歉此事才算完。
多幹活,少說話,在無知的人眼裏還是能找到錯處,因為你飯吃多了。舅舅舅媽關係不和睦,大舅小舅爭“家產”,這裏的家產可以指一個碗,鄰裏之間吵吵鬧鬧,所有的一切都能帶著我媽挨幾句罵,因為是個免費的出氣包,是一個人而不是空氣,一個忍字我媽算是得了外婆的真傳。這樣的童年家庭也是大多數老一輩的真實寫照吧。
我媽說她是血和汗夾著淚裏長出來的孩子,可是讀了書也明白靠自己靠雙手創造自己的生活。道理懂得不多,不偷不搶,踏實上進,這就是我媽的人生哲理。吃得飽冷不著,這是她對後半生的奮鬥目標!
後來我媽在七姨家認識我爸,一段短時間的相處,組成了一個家庭。這就是她回憶裏的我簡短敘述的少年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