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七年八月十五日，本是農曆中秋節，這一天本像詩歌裏那樣，圍桌而坐，賞月品餅。可是這天天公不作美，卻是下起了滂沱大雨。
牛河村一共有65戶人，有一戶葉家，一門三子死的死跑的跑，隻留下一個老太太，一個小媳婦，還有個大孫子。過了村口往裏第三戶，就是他們的家。這個屋子是泥巴土基做起來的，一個小堂廳，兩邊是2個小房間，個小房間隻是用玉米杆子綁成一排，立起來隔住。客廳隻有一張小桌子，兩張竹椅子和兩個板凳，牆上用竹簽釘了很多孔，放根棍子就可掛東西，玉米啊，鬥笠啊非常滿非常亂。
隔壁鄰居王嬸，是村裏麵的接生婆，誰家要生小孩都會請他們來，葉家今天也是要生小孩了，所以葉老太太早早就請了王嬸，隻是葉媽這也是頭胎，過程不是很順利，從晌午就開始肚子疼，到了天黑也沒生。王嬸家老爺子邁著步子走進大堂。
“搞到現在還沒生啊”
“葉媽子頭胎，你自己回去搞點吃的”
王大爺也沒好說什麼，轉身就回去了。
葉老太太年輕就喪偶，丈夫去世的時候大兒子11歲。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葉誌華十三歲冬天一場風寒，高燒肺炎死了；老二葉崇關1938年參加國軍抗日戰爭，在長沙會戰中死了，留下了一對孤兒寡母，葉崇關去世兩年後，娘子改嫁，小孩留給了葉老太太，號葉小中；老三葉和鳴，也就是葉媽的丈夫，他葉也跟他二哥一樣加入國軍，隻不過1949年國民黨戰敗，去了台灣。女兒早已嫁人，忙著自己的家庭事情，來往的都很少。有著這樣的家庭，村裏麵對於葉家也是很唾棄，說是地主階級，國民黨走狗，實際上葉家也是被拉壯丁帶走的。隻有王嬸這家知道葉老太太不容易，有事沒事一起張羅著家庭瑣事。
“小嬸子這會要吃苦了，胎不怎麼正啊”望著滿頭大汗，輕聲呻吟的葉媽，王嬸也覺得不太平常。
“王嬸子，我們老葉家老三就這點希望，一定要保住啊”
“葉嬸子，你別急，生小孩你也知道，快的時候就跟下雨一樣說下就下，慢的時候就麻煩，又急不得又拖不得”
“那還是辛苦你啊”
“小嬸子，你用點力啊，挺過去啊”
葉媽也顧不得其他，聽著照做，幾番下來，終於有點跡象。
“露了露了，小嬸子再加把勁”
“啊，啊，啊”在一聲聲的呻吟中，小孩子葉出生了。隻是這小孩出生，不會出聲不會哭。“王嬸，小孩怎麼沒聲音啊”
“打幾下屁股就好，也有沒聲音不會哭的”啪啪啪，幾下抽下去，還是沒反應。王嬸又啪啪啪幾下，依然沒有反應。
葉老太太愣了一下，告訴葉媽：“這小孩還不會哭”
葉媽閉著眼睛問：“怎麼了”他還不敢睜開眼睛在農村有個習慣麼就是小孩出生頭三天，娘不給看的。
“不會哭，養幾天就好了，你先給他喂奶，奶不能回”
葉媽閉著眼睛抱起小娃子，開始喂奶，她很累。
“王嬸，吃點玉米糊吧，辛苦你了”
“哪裏哦，又不是你一家，我就不吃了，老頭子在家煮了吃的”王嬸知道，每年這個時候，葉家就快揭不開鍋了，米缸估計早就見底了。“
“那哪行，吃點走，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先去搞點吃的吧，你也不容易，今天喜日子就不多說了”王嬸心想你家老葉走的早，現在又是搞生產大隊，工分少，吃都不夠。
一拉一扯中，王嬸回自己家裏吃了。
小孩子也在一天天中養著，轉眼就兩個月大了。
這小孩不知道什麼原因，不能進不太會哭，眼神還呆滯，葉老太太想著這小孩怕不是個孬子，養大了也是負擔。這天天蒙蒙亮，已經進入初冬，早上天還是有點冷，葉媽在河邊洗完衣服回來，準備脫衣給小孩喂個奶。葉老太從廚房走出來：“三子，你家這小孩，不太對勁，人家兩個月哪像這樣，是不是不太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