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六刻(上午十點半)左右,永安樓。
趙恒和劉娥知道趙盼兒白天要忙永安樓的事兒,所以出了宮就直奔這裏來了。
此時的永安樓及其周邊,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總建築麵積高達五萬平方米。
在趙盼兒的規劃中,永安樓不僅僅是一座酒樓,而是一座集宴飲、住宿、休閑、商務、旅遊等服務為一體的綜合性大酒店。
趙恒和劉娥是在蹴鞠場找到趙盼兒的,蹴鞠場是永安樓的核心業務之一,既能賣門票,又能開盤口,穩賺不賠,所以趙盼兒對這一塊很上心。
“盼兒!”“盼兒!”
趙恒和劉娥隔了十幾米,就在人群中認出了著男裝打扮的趙盼兒,工地上人多,著女裝不方便。
而且譚宗明很喜歡看趙盼兒女扮男裝,一逮到空,就把她拉到僻靜處,摟摟抱抱親親。
“呀,趙叔,婉姨,你們怎麼來了?”
趙盼兒連忙摘下安全帽和口罩迎了上去,俏臉上滿是驚喜,譚宗明也跟了上去。
劉娥小跑上前,一把將迎麵而來的趙盼兒攬入懷中,泣聲道:“盼兒,我苦命的盼兒啊,嗚嗚嗚...”
一想到趙盼兒九歲被打入樂籍,在杭州樂營吃了足足六年的苦頭,劉娥就心如刀割,在滴血啊!
趙恒也跑到了她們身旁,張開雙手,想抱又不敢抱,又放下了。
他雙手握拳,渾身發抖,他心中有愧啊,他對不起女兒!
因為當年處置趙謙一家的旨意是他親自下的!
檀淵之盟前,當時還是左司諫的蕭欽言以禍亂兩國和議之罪,彈劾了數位擅自與遼軍開戰的忠臣良將。
為了盡快締結和約,把大宋從巨大的軍費泥淖中拔出,他不得不犧牲了他們,趙謙便是其中之一!
他不是沒有歉疚過,可是身為帝王,總有些選擇不得不做,即便這些選擇有時是那麼卑劣!
可他真的沒想到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牽扯進去!或許,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讓女兒代他受過!
這一刻,趙恒深切感受到了上天的威嚴,天意如刀,一飲一啄,早有定數!
“趙叔!”
譚宗明取出一粒清心丸遞了過去,他大概也能猜到趙恒當前的心理。
“嗯!”
趙恒接過清心丸服下,目光在譚宗明的身上上下審視著,心情更複雜了!
趙盼兒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就這麼被這個臭小子拐跑了!還是個不學無術、不求上進、隻會吃喝玩樂的臭小子!
“咳咳咳!”譚宗明輕咳幾聲,提醒道:“趙叔、婉姨,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我們回家再說吧!”
“對對對,回家再說!”
趙恒扯了扯劉娥的衣袖,這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方便相認呐!
“嗯,我們回家!”劉娥擦幹眼淚,拉著趙盼兒走了。
回家的路上,劉娥把趙盼兒緊緊摟在懷裏,摸著她的頭發,問著她以前的事兒。
趙盼兒很乖巧地枕著劉娥的胸脯,覺得舒服極了,輕聲述說過往。
無論歡喜還是苦難,趙盼兒的語氣都很平靜,劉娥和趙恒卻紅了眼,趙恒低下頭去,不敢看母女倆。
在女兒的事上,他有兩個錯,一是當年女兒“夭折”的事兒處理得太倉促了,導致她流落民間!二是把她打入了樂籍,受盡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