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漢詫異,正欲追問,見李白嫻又突然將頭伸出來,對李老漢一臉認真的說道:“爹,今晚您可什麼也別問,也千萬別再出門,等明早我再跟您解釋。”
說完又蒙住了腦袋,任李老漢再怎麼逼問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想到自己兒子一向老實憨厚,從沒在外惹過事兒,李老漢嘴裏嘟囔兩句也就出去了。
夜色已深,小小的村子裏人們都陷入安寧的睡夢中。
李白嫻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閉上眼,那些死人的慘狀始終在他的腦海不停出現,捂住耳,卻也總是響起那聲微弱的呼喚。
今夜不做點什麼,恐怕未來幾日是要天天做噩夢了。
李白嫻思來想起,像是打定什麼主意,翻身下床。
他找了塊破布給自己臉蒙上,又去廚房拿個葫蘆灌滿了水,帶上幾塊地瓜幹躡手躡腳的走出草房,朝方才蹲坑的荒野跑去。
李白嫻,李白嫻,你可真是瘋了!
李白嫻心裏暗罵自己狗膽包天,但他實在沒辦法就這樣棄那個人的性命不管,就算自己已經遲了,也至少挖個墳將他們入土為安,不能像牲口一樣暴屍荒野被野狗叼了去。
雖然腿腳害怕的發軟,但不一會兒他還是趕到了這裏,那幾個人在荒地上紋絲不動的躺著,個個臉色煞白,地上的血跡都已經幹了。
終究還是遲了,李白嫻撓了撓頭,突然有些傷感,或許自己多些勇氣與膽量,還是可以救活一個人的。
屍體周圍散落著幾把兵器,李白嫻挑了個大刀,想在附近挖個墳將這些人埋了,可當他想拿起那把刀,卻發現這把刀猶如千斤巨石一般沉重,用盡全身的力氣都抬不起來。
李白嫻深深吸一口氣,又挑了把極為細長的古劍,可把劍拿在手裏後,他又感到十分詫異。
這把劍又長又細,卻輕如蟬翼似乎沒有任何重量,他兩根手指都能夾起來,將劍輕輕插入地上,沒費什麼力氣就深入土中。
這真是夢寐以求的好農具!李白嫻不禁有些欣喜。
將劍作鎬沒一會便挖了個深坑,李白嫻陸續將屍體背進去,同時也驚於這些人的衣著打扮,這綢料,這首飾,要是能扒下來到鎮裏的當鋪……
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暗罵自己見錢眼開,怎麼能拿死人的東西去換銀子?
最後還剩下一位被削成人棍的公子,他將散落在一邊的四肢拾來,勉強湊個全屍,可當他背起來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對勁,背上的人胸膛微微起伏,似乎還在呼吸。
李白嫻急忙將背後的公子放下,俯下身貼在胸膛上仔細的聽著,又伸手在公子臉上拍了拍,隨後隻見公子的眼皮微顫,眯開一道細縫。
李白嫻大喜,急忙懷抱住他,一隻手掏出葫蘆湊到他嘴邊輕輕喂了些水,同時另一隻手撕下自己的衣服包住公子流血的傷口。
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這麼開心,或許是因為能挽救一條人命。
公子的麵容逐漸有些起色,卻仍煞白的厲害,費力的抬起頭看向周圍,目光最終落在那把插在墳旁土堆上的劍。
劍身上沾滿了黃土,很顯然是被當做鐵鎬用來挖土了。
再看到身邊的大坑,公子突然雙目暴張,幾乎要活活瞪出來,偏過頭看著眼前的蒙麵小夥子,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用這把劍……挖墳?!”
李白嫻有些錯愕,這家夥眼看隻剩一口氣吊著,怎麼還有些心思在意這個?
他正要開口,公子突然厲聲嚎叫:“你這畜生,怎敢用這把劍……”,話說到一半,眼一閉頭一歪,魂歸西天。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地上,將這把插在土堆上的劍映的銀亮如霜,李白嫻懷抱著死去的人,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