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小城市,在一個極其平淡的中午,一條極其普通的生命發出了在這顆星球上的第一道聲音。正午十二點的太陽很高也很耀眼,就像在向所有能看到它的人訴說它對他的期待。
可是他真的能嗎?
也許是因為個矮不知道天高,徐亦陽從有記憶起就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自己做不到的,他打心底裏覺得這個世界不應該隻是自己看到的樣子。一棟五層高的老式居民樓、一條小胡同、幾個到現在已經記不清模樣身高的玩伴就是徐亦陽在小學前的全部記憶。不,應該還有胡同口的小門診,畢竟那是他生病時的最常去處。
2000年,距離那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中午已經過去了六年,徐亦陽也從一個隻知吃喝拉撒睡的小豆丁變成了一個即將麵臨十二年“牢獄生活”的小學生。當然就現在來說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一定不會意識到這其中的艱酸苦難。
“逸逸,快把鞋穿上,還有自己的書包要自己背的,媽媽送你去學校就要去上班的,我快要遲到了。”陳女士一邊背上她的斜挎包一邊催促著她的好大兒趕緊動起來。“果然是你們老徐家的人,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慢。”
沒辦法,徐亦陽的父母在性格方麵確實是某種程度上的兩個極端,一個雷厲風行極有主見,一個慢條斯理亦步亦趨。當然,有主見的自然是我們的陳女士。
陳女士本名叫陳燕,她有個老公叫徐林,她還有個閨女叫徐瑾瑜,也就是比徐亦陽大七歲的姐姐。和徐亦陽不同的是姐姐從小喜歡藝術並且找了個同姓老師學京胡,徐家姐弟一般都是喊他大爺的。現在徐瑾瑜已經上初中了,學校就在他倆大爺介紹的藝校讀,在水南市。當然徐亦陽從小在藝術的耳濡目染下,也跟著姐姐的步伐學了個叫月琴的樂器。
“逸逸,今天中午放學的時候媽媽就在學校門口等你,可不要到處亂跑,最近拐賣小朋友的壞人可是很多的,要是看不到媽媽就在這裏找個高點的地方等著媽媽來找你。”陳女士叮囑道。
“知道了媽媽,那我要進去了,媽媽拜拜。”徐亦陽道。
“去吧去吧”陳女士道,“記得找個高的地方等媽媽來接你。”
徐亦陽轉身往學校的方向走著,看著在路牙邊每隔兩三步就站著一個的三四年級的“大孩子”想著,以後自己也要跟他們一樣帶著紅綬帶威風威風。
觀察著這個比幼兒園大了不知道幾倍的陌生環境,剛入門口的小花園裏錯落有致的蘑菇傘,旁邊被粉刷成紅色的教學樓就是徐亦陽之後五年的常住所地,走進雙開的玻璃門,徐亦陽跟隨著自己記憶中的路線走到了一年四班的門口。
教室裏隻零零星星的坐了幾個人,“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班的?”講台上坐著的老師看著這個在班門口站著不動的同學問道。
“嗯,我叫徐亦陽,這個班的。”看著眼前這個短發戴眼鏡的的女老師,徐亦陽道。
“那就進來快坐下吧,隨便坐就行。”老師道。
挑了個中間第二排的位置,徐亦陽放下書包往四周瞧了瞧,發覺確實沒有自己的熟人便開始觀察起整個教室的構造。
木製桌子整齊的占據了教室的大部分位置,後麵的黑板上仍然保留著上一級學生慶祝勞動節的板報。左右的兩麵牆的分別貼著藍底黑字的勸學諺語,當然現在的徐亦陽隻認識裏麵的“書”字。黑板被擦的一幹二淨,隻是凹凸不平的表麵訴說著老師們內心的起伏。
不知過了多久,隻記得麵前的黑板,講桌上的粉筆快要被自己盯出花來,四周也已經坐滿了人。終於講台上的女士站起來回頭看了眼黑板上的表,道“同學們,接下來我會點名,請叫到名字的同學喊一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