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黃短褲,黃白相間的方領短袖杉,這是小學生的校服,戴天樂坐在窗口望著天空發呆,天空中繁星點點,煞是好看,這麼美麗的天空已經不多見了。
四五平米的小房間,一台黑白電視機放在大大的全玻璃製的架子裏,架子靠窗安放在房間右上角落,老式的大木板床靠牆放著,說那是牆,其實不過一層木板,木牆連著一扇門,木牆上麵距離三層樓的地板大概還有半米距離,既通風又不隔音。一張黃得發黑的席子鋪在床上,那不是髒,我們都知道竹席是用竹子編的,大部分都是黃色,而人躺在上麵睡得多了,汗液等分泌物會逐漸讓竹席變顏色。這張竹席有些年頭了,是天樂的老爸老媽結婚時候的古董了,十幾年了,厲經滄桑,顏色也變了,躺在上麵很涼快。床上趴著個十來歲的小孩,赤條條地隻穿一件褲頭,睡得整香,那是戴天樂的弟弟戴天華。
戴天樂睡不著不是因為弟弟睡姿難看占了整張床,而是他重生了。昨天他還在網上看最新的新聞,今天早上醒來,卻發現了穿著褲頭的弟弟和自己一起躺在早已經當柴火燒掉的老式大木板床上,他知道自己重生了,這年代連電腦都不多見,別說網絡了。他能接受重生的現實,也很願意被重生,但是前後跨度太大,他需要時間整理思路。
他看著在發呆,其實腦子裏思緒萬千。重生前的日期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2012年3月8日,婦女節,戴天樂的兒子剛剛出生滿月,滿月酒下個星期就要擺,酒席定了,客也叫了,大女兒已經5周歲在上幼兒園。兒女雙全,這對世界上一半以上的人來說都是很幸福,很完美的事情,但是天樂並不開心快樂。天樂的工作是一名全職淘寶店家,依靠著地利優勢,經營家鄉特色產品賺點生活費,月收入不過1000-3000元,2個孩子一個老婆,這點錢是遠遠不夠在2012年生活的,雖說老婆也有工作也可以出去工作,但是兩個孩子就沒人帶了。電費水費電視費手機費,尿不濕,奶粉,學雜費,柴米油鹽這些樣樣都少不得,所以他時常要靠老爸的救濟才能活下去。
老爸戴高建是個私營小企業小股東,在江省辦廠,老媽董麗琴是非常傳統的家庭主婦,做得一手好菜,就是有點嘮叨。老婆林美君嫁給他以前是個醫院護士,生了孩子就辭了職在家專職帶孩子。
古人說三十而立,戴天樂今年29歲,還在做著啃老族,明年也是肯定怎麼也立不起來了,他並非不努力,兩年來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家旁邊的批發市場,他的淘寶貨源要從那裏拿,和他家隻隔著一條河。親戚朋友幾乎都絕了往來,他一直信奉一句話“沒錢走親戚走一百趟也不如有錢走一趟”,朋友也是一樣,他一直都沒錢,所以一直也不願去處理這些人際關係,或許是自卑,或許是內向,總之就是不想。所有的時間和心思都花在了網絡上電腦前,看著淘寶店鋪,不停地發著廣告做著推廣,期待著有一天生意能紅火起來好脫離老爸立起來。在那個年代,做這些的人太多,他做的這些廣告啊推廣啊效果微乎其微,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差,經常坐了一天也做不成一筆生意。
戴天樂混成這樣也怪他自己,年輕的時候愛玩,交友不慎染上賭博,結婚沒多久就把上百萬家底一夜之間輸光了還倒欠別人幾十萬債,怎麼輸的他已經不會去想,不敢去想,接下來的日子,他四處跟熟人借錢還債,欠的是高利貸,必須還,不然生命都有危險,向親戚借朋友借同學借,甚至連女同學他都開口借過。借錢傷感情,借錢會破壞人際關係,這點說的對極了,借的人厚起臉皮來問,被借的人拒絕不了要好的朋友相求,自己又確實沒錢借,一來一往大家互相都相當尷尬,尷尬的事情做多了,以後自然就生份了,少了聯係也就絕了關係。
所以即使淘寶生意再差,利潤再低,他也要一直做下去,他沒本事沒技術,沒關係沒人脈,再加上沒有本錢,又不肯離開家鄉去老爸的企業裏上班。說到為什麼不去老爸的企業上班,就不得不說下天樂的老媽,老媽的嘮叨造成了天樂的童年陰影,噩夢,所以長大以後隻要老媽一張口說話,天樂就遠遠躲開,不是有多討厭媽媽,隻是從小到大聽了幾萬遍同樣的話,你還會有興趣聽嗎?至少天樂覺得自己沒那麼深厚的內力修為。所以再窮再貧也不去有老媽的地方,再苦再難也不要老媽來帶自己的兩個孩子,這是天樂和老婆美君達成的共識。很多時候天樂都在想,為什麼時代變得這麼快,老媽卻一點也沒改變呢,真是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