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皺了皺眉，道理嘛，誰都知道，隻是自己用時並不會用。
榮陽則開始了他的教學。
他循循善誘道：“剛才你在路上說，你討厭朱孟，討厭張善源，據我所知，你也不喜歡張可徐，你對肖生似乎還是有好感的。這幾個人，你就可以做個分類了。想想看，怎麼分？”
“怎麼分？”夏清還是第一次思考人際方麵的問題。以往，葛慧琪跟他說的從來都是，你是讀過書的，就算別人沒素質，你也不能沒素質。之後便一味地教夏清忍讓。再加上他自己不會說話，為人也敏感，因此特別容易被孤立，也很容易成為別人背後說笑的談資。而他卻毫無辦法，隻能自己朝自己發火，然後龜縮起來。
“我覺得，張可徐和張善源應該是一類。他們並不喜歡我，但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接近我。非常虛偽。”
夏清說了第一句，榮陽點了點頭鼓勵他繼續說。
“肖生，算是對我比較有善意的吧。他並不了解我，跟我不熟，可能不喜歡我，隻是我不知道。”
說到這句時，榮陽笑而不語。
“朱孟他討厭我，喜歡看我笑話。特別想看我過得不好。”本來夏清對朱孟時而顯得友善時而冷漠挑釁的話語背後的本質看得並不清楚。他不明白這人是真討厭他而奚落他，還是單純的心直口快其實沒有惡意。
之所以有後麵一種猜測，也是有很多人說夏清想太多，他們沒有惡意balala之類的。搞得夏清再把他們往壞處想，壞人就成了夏清。
“那剩下的人，都是對你並不了解，隻是偶然相識的對吧？”榮陽幫夏清的總結收了個尾。
夏清呆呆地點了點頭。
這時榮陽問道：“那你覺得，在你所討厭的第一類，虛偽的人裏，他們的行為可恥嗎？”
夏清皺眉思索了好一會，最後得出來七個字：“是很現實的做法。”
榮陽點頭道：“沒錯，確實現實。但是現實一定意味著是壞的做法嗎？”
夏清自然搖了搖頭。但這個搖頭，是他出於“任何絕對性的話都是不對的”這個理性的、一般性的哲學觀點，而並不是覺得像張可徐之類所做的就不壞。
在他的認知裏，“曲意逢迎”是不對的、可恥的、喪風辱節的。
夏清這麼想了，也這麼跟榮陽說了。
榮陽點點頭：“你媽媽教的這個道理自然是對的。但是如果直接把它應用在社會交往中 ，就太絕對了。”
“如果一個人為了活下去，而假意討好別人有錯嗎？”
榮陽提出這樣一個假設。
夏清搖了搖頭：“可他們沒到這麼誇張的地步。”
“可是他們的討好也沒到喪風辱節的地步啊。難道你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是全世界的公敵？”
“那肯定不是。”這句話夏清還是有自信說的。
榮陽笑了笑：“你當然不是，甚至在一些人的眼裏，你還特別值得去愛。”
夏清笑了一下。
“既然你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麼不允許別人對你展現出善意呢？哪怕你知道別人隻是裝的，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可恥的行為。他們也沒有去讓你幫他們做違法犯罪的事。他們隻是看中了你身上一處可能帶給他們利益的地方，他們希望能在和你的相處中加大獲得這種利益的可能性。但也正因為他們不是非要獲取這種利益，所以，你有時候是不是還會覺得張可徐對你好像還有幾分真心？”
榮陽這麼一說，夏清還真覺得是這麼回事。
在自己最頹廢的那段日子，張可徐也是二話不說地過來陪他。
“而張善源這樣的人，他原本對你並不了解，他如果對你有偏見，都是來自別人所說，並且和他利益不相關。所以你覺得他對你的惡意純粹嗎？堅定嗎？”
夏清立馬搖了搖頭。
榮陽這時道：“對啊。所以這樣的人，他不是假裝喜歡你，而是不了解你，但其實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朋友。不過，你和他的關係太遠，自然也可以選擇不來往。”
“那你今天怎麼還犧牲自己的人脈....”夏清心裏是有點不平的。他知道榮陽在幫他緩和與張善源的關係，但是卻要在祝婷那兒討那麼大一個人情。太不值了。
可榮陽下一秒就打斷了他：“首先，今天在現場有不少是朱孟的同學，如果我們什麼都不解釋，必然他們都聽朱孟的，會對你有不好的印象。但要是我們自己去爭辯了，論關係遠近，人家也未必信我們，更何況那些事，原本也就個人有個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