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城,澧河邊的最大的城市,也是整個幽澧境內最繁華的所在。這座幽澧境內最古老的城市早已見慣了風霜雨雪,偶爾掀起的波瀾並不會讓這座城裏的人太過驚訝。
“人來人往,唯有江城不倒”,這是臨江城裏人人皆知的諺語。
幽澧境,沒有人知道它究竟位於何處,它自成天地,神秘莫測,這裏奇珍異獸遍地,奇花異果滿枝。
幽澧境內有人、妖兩族,在幽澧之神乾曜天師的護佑下,兩族之間也曾一派祥和。曾經的人、妖兩族互不相擾,人有人的居所,妖有妖的道場,人不懼妖妖不避人,涇渭分明也互敬互愛。雖然偶有紛爭,卻並不影響兩族間平和的關係。
然而這樣的祥和在近百年裏卻越來越受到挑戰,不斷有妖挑戰著人族的底線,一些惡妖時常對人族發動襲擊,甚至以吃人為樂。不甘心成為惡妖們的盤中餐的人們憤而反抗,他們也想方設法的對付這些惡妖,以至於一些激進的人將普通的妖族也視為仇敵。這樣一來,人與妖之間的關係在這百年裏變得越來越僵了,即便乾曜天師如何調解也無濟於事。
此時的醉紅樓內依舊熱鬧非凡,醉紅樓的姑娘們每一位都傾國傾城,美豔動人,能教來這裏的男人們個個忘乎所以。對臨江城的男人們而言,這便是他們醉生夢死的溫柔鄉,尋歡作樂的芙蓉帳。
然而今晚,醉紅樓的頭牌林筱筱卻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出來見客,此時她正在自己房內招待一位貴公子。這位公子便是臨江城內最大的漕幫,鼉龍幫的少幫主何書言。
房內,一位溫婉可人的姑娘正撥弦弄琴,琴音時而鶯聲燕語,時而抑揚頓挫,雖談不上餘音繞梁,倒也動人心弦。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公子冷冷地坐著,似乎是在默默打量著眼前這位美麗的姑娘。此時雖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但卻感覺不到一絲曖昧的氛圍,相反倒多了幾分此情此景之下萬不該有的肅殺之感,冷冷冽冽。
何書言一手端著酒杯自斟自飲,另一隻手將寶劍摟在胸前,雙眼緊緊盯著正在為他撫琴的筱筱姑娘。酒是雄黃酒,他平日裏並不常飲此酒,但今天他卻特意點了這一壺。劍是飛花劍,他平常最善使劍,這柄飛花劍已助他贏下多次戰役。
他密切注視著這位姑娘的一舉一動,仿佛對麵坐著的不是一位溫婉可人的女子,而是一個隨時想要向他發起攻擊的對手。
因為此時他已非常確信眼前的這位姑娘並非醉紅樓的花魁林筱筱。
他之所以如此確定,是由於大約在半個月前,也就是他的漕運船隊出發前往寧州送貨的那天,他手下的夥計們在距臨江城外約摸二十裏的澧河河道裏發現了一具女屍。正當夥計們議論這是哪家女子時,有人發現這女屍手上戴著的銀手鐲上刻著一個“林”字,那人因此斷定這女屍是醉紅樓的頭牌林筱筱,據那人說他是醉紅樓的常客,曾與林筱筱有過肌膚之親,而他曾見她戴著這手鐲,林筱筱還同他講過,這手鐲是她父親將她賣到醉紅樓時給她戴上的,算是一個念想。
何書言接過這個手鐲端詳了片刻,見不過是個成色普通的銀器,手鐲上刻著的“林”字倒是清晰可見。他將手鐲收了起來,又去看那具女屍,他發現這女屍衣著鮮豔,頭上還戴著一朵好似新摘的鮮花。屍體完好無損,除了脖子上有兩個小小的窟窿之外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口,也毫無血跡,看上去並不像是被刀劍等兵器所傷。隻是這屍體雖然被浸泡宰水裏卻並沒有浮腫的跡象,反而早已成了一具幹屍,毫無血色,甚至微微泛青,像是一具幹癟已久的古屍一般。可從她穿著半新的衣服和頭上戴著的尚未幹枯的鮮花來看,這又像是新死不久,試想有誰會為一具幹枯的屍體穿上新衣又戴上鮮花呢?
在眾人紛紛猜測這林筱筱因何而死之際,何書言心裏卻不禁有些吃驚,從青色幹枯狀的屍體和屍體脖子上的兩個窟窿來看,這很有可能是凶殘無比的噬血青蚺所為。據《輯妖錄》上記載:被噬血青蚺所傷者,全身血液消失,屍體會即刻幹枯,屍色泛青,脖子處會留下兩個咬痕,呈洞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