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爛人。
年僅十六歲的他在吵鬧的人群中顯得很不起眼,卻和不少同村的糙男人一樣,手裏都拿著一個酒瓶。
隻不過他手裏的酒瓶,裏邊沒有多少酒了,更多的是剛剛接的雨水。
轟隆——
蒼白雷光閃過黑壓壓的雲層,給陰沉天空增添了幾分死氣。
大雨裹挾著強風襲擊了這個村莊,
明明才剛開始下雨,但地上已經有積滿水的小水坑了。
“靠,我就知道最近不適合,這鬼天氣!”
火刑架上的火熄滅了,上麵綁著一個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的人。
沒有人關心那是誰,隻知道需要執行火刑,他們都是來湊熱鬧的。
吵鬧的人群從剛開始的拍手叫好到現在的破口大罵,轉變時間不到三秒鍾。
好像老天爺在和他們作對,明明是給違反規定的人行刑。
但好在是死了,老天爺沒能成功阻止,或者說在上火刑架前,那個人就已經死了。
“行了行了,回去吧,這才剛開始就這麼大雨,等下雨水就可以淹死我們了。”
“特麼的傻...”
話沒說完,想要爆粗口的光膀子大叔就被同行的人拉著離開了村口。
火刑是在村口由村長執行的,也是這裏地位最高的人。
他們整個村子的人一輩子都生活在這,起碼在沒有外來什麼人的時候是這樣。
可以說村子很大,資源循環足夠他們生活下去,但又很小,他們每個人之間都認識。
隻有遇到非常情況時,才會寄信給外邊求助。
當然,他們每年都得交糧食上去,小小的村子也是需要尋求庇護的。
“趙離亢,你又在幹什麼?!”
村長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看起來還能正常走路。
手裏頭卻拄著個拐杖,走上來重重敲了一下趙離亢的頭,也許這是他的拐杖主要用處。
“天天喝酒!和那群酒鬼有什麼區別,你家是一點糧食沒有交!
再這樣我把你扔出去喂野狗了!”
趙離亢挨了一記拐杖敲頭,手裏僅有的酒瓶子都拿不住了。
幸運的是掉在泥水混合的土地上,沒有碎裂。
“你知道的,村長大人,就我一個人,也不算是一家吧。”
他也種過地,或者試著養豬,但他沒有經驗,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生命死去。
“那就去求別人教你!實在不行,去鐵匠那裏打鐵,男人總該有力氣吧!
不行就叫巫師把你變成女人,下次妖人們來了跟上去拿命換飯!
你媽離開村子之前就應該先把你變成女人!”
成功罵了看的不順眼的人,村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如果家中還有父母,也許他會多給點時間讓對方去學習如何生存,
但對方現在什麼都沒有,還天天白吃同村人的,那就是賣不出去的病豬。
“喂,離亢,你沒事吧,那死老頭...”
一個與他同齡的男孩從一邊的屋簷下跑了出來,也不顧天正下著大雨,踩著泥水就過來了。
那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
“沒事,習慣了,早知道不來看了,每次見到他都要被敲打。”
“你每次都這麼說,死人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錢語沐很不理解,他從來不看村子裏行刑,也不知道大人們為什麼對這些那麼好奇。
也就隻有朋友每次去都會被打,他才會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