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下,延綿的軍陣接連天際,黑壓壓的一片,仿佛天空中低垂的黑雲。寒風驟起,旌旗飛揚,獵獵作響!飛沙走石,漫天狂卷,漸漸的露出了散發著森森寒芒的槍刃織成的巨網。刀槍如林,萬馬齊喑,天地一片肅殺,凜冽和肅殺的氣息籠罩在下邳城的上空。兩道弧形軍陣以扇形而對,相距數千步之遙。
陣中心處,那一團赤紅色的亮點格外的耀眼,仿佛一團火在熊熊的燃燒,生生不息。火紅色的戰馬,火紅色的披風,一人一騎,橫戟立馬,巍巍如山,傲然而立。呂布左手握韁,右手倒拖方天畫戟,身穿西蜀百花袍,肩披獸麵連壞鎧,頭頂束發冠,遠遠看去,端的是英姿颯爽,神威赫赫。坐下那匹火紅色的馬,從頭至尾,長一丈,從頭至蹄,高八尺,四肢雄健有力,馬蹄如碗口般粗大。赤紅色的鬢毛,隨風吹拂,宛如烈焰跳躍。而那九尺身高的騎士,坐於馬上,沉穩如山,氣勢雄渾,令人不敢直視。雖一人一騎,那氣勢卻仿若千軍萬馬,如滾滾怒濤,奔騰而來。狂風越發的肆無忌憚,卷起漫天煙塵,迷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驀地,刀鋒般的眸子射出兩道利芒,掠過千步之外的敵軍軍陣。豐神俊朗的臉龐,精致的五官,似是如玉經過精心的雕琢,星辰似海的眸子,殺氣在漸漸凝聚。渾身的氣勢澎湃翻滾。天地似是被這驚天的殺氣所攝,越發的陰沉詭異狂暴。對麵的敵軍軍陣中出現了一絲騷動。原本靜立的戰馬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不停地打著粗重的響鼻,四蹄在原地打著轉。馬上騎手們不停的安撫著戰馬。
就在這時,軍陣烈浪分開,被眾星拱月簇擁著的一個中年男子策馬緩緩而出。身穿玄甲,腰懸寶劍,坐下幽州寶馬。他身高七尺,頜下留有三尺的短須,寬闊的額頭上,淺淺的皺紋漸隱漸現,鬢角也露出了幾根銀絲。雙眸深邃似海,目光銳利如刃。古銅色的臉上,又是不怒自威。站在他的麵前,竟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此人便是擁有者“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之稱的曹操曹孟德。若果說曹操像廣袤的大海,擁有海納百川的胸襟和氣度,那麼呂布就像橫亙在麵前的一座無法翻越的大山。
曹操緩緩而出,立於陣前,遙指對麵大聲喝道:“奉先,難道還要執迷不悟不成?如今孤親提十萬大軍而來,而汝隻有下邳一城,如何與我相抗衡。為今之計,宜當早降,與本司空共扶朝廷,平定天下,不失封侯之位。如若不然,一旦城破,身死名滅,豈不惜哉?”麵對曹操的勸降,呂布充耳不聞。那俊美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孤傲:“十萬大軍,本將視之如豬狗而!”曹軍左右諸將聞言無不臉上現慍色,眼中迸射出熊熊的怒火。與憤怒的諸將不同的是,曹操沒有發怒,他臉色依舊平靜,心知勸降無果,淡淡的道:“那就休怪曹某不念昔日之情了!”
說完,曹操對身旁的文士嗬嗬笑道:“看來,身陷困境的呂布依舊還是那麼的張狂啊!”
“呂布有勇無謀,不過匹夫而,不足為懼!”文士撫須輕笑,眼中毫不在意。天下第一將又如何,不過是有勇無謀的匹夫耳。“公達說的是!”
曹操點點頭,顯然亦是讚同文士的話,接著又對左右將道:“爾等依計行事,不得抗令!”語氣卻不容拒絕。左右主將渾身一震,無不肅然,連忙齊聲應道。
“咚!”“咚!”“咚!”震天的鼓聲開始響起,打破了天地間令人窒息的氣息。接著延綿的鼓聲如潮水般響起。呂布身後的軍陣中亦開始響起激昂的鼓聲。伴隨響起的鼓聲,曹軍陣中衝出一將,迅疾如電,策馬疾馳而來,手中長刀一揚,口中一聲大喝:“譙郡許褚許仲康在此,呂布速來送死!”
“不知死活的東西!”呂布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笑容。冷峻的臉上,泛起獵獵殺氣。麵對許褚如猛虎下山般的氣勢,呂布依然佇立不動。目光如死神一般,鎖定著飛馬而來的許褚。數千步的距離,眨眼即到。許褚揚起的八十斤重的戰刀,挾著天崩地裂的氣勢,當頭劈下。利刃破開空氣,發出磁磁的摩擦聲,鋒利的刀刃未至,激起強烈的勁風卻已撲麵而至。許褚的臉上忍不住揚起得意的狂笑,那醜陋的臉上笑起來,卻是愈加的猙獰恐怖。“哐當!”刀戟相撞,發出一聲金屬撞擊的轟鳴聲,強勁的殺氣,伴隨著勁風撲麵而至,揚起呂布鬢角的發絲。耳畔的轟鳴還猶在回蕩,但許褚連人帶馬,被巨大的反擊之力震得倒退數步。許褚臉色大變,驚駭的臉上湧動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神色。許褚隻感覺一股巨力灌入雙臂,自己差點握不住兵器。胸中如翻江倒海般,一股血流直衝喉嚨,許褚強行將那口血氣咽回去。且說許褚腰大十圍,雙臂粗如樹樁,力大無窮,又是借著戰馬疾馳的速度,那一刀絕對有千斤之力。任何人都不可能輕易的接下,而且還毫發無傷。這就不得不讓人驚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