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蘭眼皮沉重,思緒飄忽,四肢像是被重物壓製,動彈不得。她感覺自己在下墜,又感覺自己在水中漂浮,耳朵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聽不到一點外界的聲音,隻有自己沉悶又遲緩的心跳聲在腦中跳躍。
突然,她被不知名的力量從高處拋下,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掙脫了四肢的束縛,猛然睜開雙眼,坐了起來。房間昏暗,齊蘭喘著粗氣,額頭、脖頸以及後背流淌著汗水,劇烈的心跳聲仿佛在房間回蕩。
很久沒有這麼激烈的情緒感受了,齊蘭突然覺得感受挺新鮮的,如果沒有渾身濕膩的汗水,那就更好了。
今天護士似乎把窗簾拉滿了,原先還能從窗外透進來的光線被擋在了外麵,齊蘭摸索著尋找床頭櫃,想拿杯子喝口水。
不摸不要緊,這一摸,齊蘭突然僵住不敢動了,原本在床邊的醫用床頭櫃不見了蹤影。齊蘭又按照記憶上下左右晃了晃手,還是什麼都沒摸到。她又轉而去摸枕邊的手機,依舊沒有,同時她發現枕頭、床單的觸感都不太對。
齊蘭想自己是不是腦子還沒清醒,畢竟這兩年她總是犯迷糊,剛剛又才從夢中驚醒。她就這麼坐著不動,打算先冷靜下來。一時半會兒不喝水也沒啥,於是她又輕輕挪動躺了回去。
她圓睜著眼睛,黑暗讓瞳孔得到釋放,漸漸的她適應了黑暗。房間也不是一點光沒有,床尾左邊不遠處比較亮。齊蘭此時完全平複了心情,她睜著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仔細辨認著周圍的環境,她收斂自己的呼吸聲,緩進緩出的吸著氣。
她現在確認了,自己既不在醫院,也不在家裏,更沒有在某一個朋友家。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睡前是在醫院,並且她已經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了,也沒有朋友會不問她意見就趁她睡著把她帶回家。
齊蘭覺得事情雖然可能很離譜,發生的概率也非常小,但也並不是沒可能——她被綁架了。
除此之外,沒有哪種原因會讓她突然出現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她這下子完全沒了睡意,寂靜的夜晚,高度的精神集中,耳朵注意著房間裏的一切聲響。
不過綁匪似乎沒有傷害她。手腳沒有被捆綁,也沒有被捆綁過的不適感,嘴巴沒有被封住,似乎不介意她發出聲響。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躺在床上,還蓋著一床分量不輕的被子。
這些床上用品的觸感並不好,特別是枕頭,硬邦邦的。
看來綁匪經濟情況不是很好,隻圖財不要命,並且還保留著一些良善。
思慮至此,齊蘭對著房間謹慎的開口:
“有人嗎?”
沒有一點聲響。
“你好?我們可以談一談。”
還是沉默。
是不是睡著了?心這麼大的嗎?齊蘭腹誹。
還是房間裏就我一個人?不管了,既然沒有限製我,說明沒打算傷害我。
試一試!
齊蘭咬緊牙關決定采取行動,好歹摸清房間的情況,要是能有個照明的東西就好了。
不過她還是不敢幅度太大,所以先在床上伸出手,試探性的摸了摸床周圍。手才從枕邊摸出去,她就摸到一個冰涼的把手,估摸著形狀似乎是一把椅子,她又朝椅子摸去。
嗯?鐵質的扶手,布質的椅麵?這是一把怎樣的椅子?
啊!齊蘭驚訝。
她在椅子上摸到了一個手機,不過好像是老舊款,屏幕很小,手機一半是按鈕。
為防止房間裏其實有人,突然出現的光亮會產生驚擾或者照到什麼嚇到她自己。齊蘭用被子蒙著頭,在被窩裏,按亮了手機。
這是......我的手機?
這手機怎麼會在這裏?它不是早就壞了,被我丟了嗎?
齊蘭突然覺得有些詭異,恐懼、害怕讓她心跳加速,渾身燥熱又四肢冰涼。哪怕隔了這麼多年,她依舊在拿到手機的那一刻熟練地按動著按鈕,相冊、短信、電話、鬧鈴......
塵封的記憶被開啟,從來不曾回憶過的細節在這一刻居然那麼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裏。
被子裏的空氣逐漸不夠用了,滿頭大汗的齊蘭猛地掀開被子,冰涼的空氣撲麵而來,皮膚被刺激得冒起無數雞皮疙瘩,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房間天花板。
齊蘭平躺著,仰麵怔怔的不知道看著哪裏。久無操作的手機,屏幕光亮暗了一些,屏保上是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女孩和一個成年男人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