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飯菜都端上了桌。男人們紛紛洗了手,坐到桌邊開始等候。一直臥床養病的劉喜兒也在她娘小陳氏的攙扶下坐到了桌邊。眼看人齊了,奶奶老陳氏開始分飯。
別人家或許有苛待媳婦和孫女的情況,但在老劉家不存在。老陳氏有她的一套分配原則。男人們白天要下地幹活兒,是出了力的。所以他們是一人三勺飯。女人們隻需做少量的農活兒以及家務,相對來說體力消耗沒有那麼大,所以她們是一人兩勺半。孩子們也一樣,雖然他們幾乎沒有勞動量,但是也是一人兩勺半的配額。
並且老陳氏從來都不屑搞兩色頭。在她看來,男人女人都一樣,幹活兒了就該吃同樣的飯。憑什麼男的要吃稠的,女的就要吃稀的?
分完了飯大家都開始埋頭苦吃。突然老陳氏將一個蓋著蓋子的小瓷碗放到了劉喜兒麵前。揭開蓋子一看,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點綴著蔥花和香油的黃燦燦的蒸蛋。
雞蛋在農村可是個好東西。誰家有了喜事兒得要它,莊稼人受了虧補身子也全靠它,要去鎮上換個針頭線腦的更得指著它。所以雞蛋平時是舍不得吃的,要攢起來。
更何況這碗雞蛋還蒸的這樣嫩,這樣黃,上邊兒的蔥花又是這樣的翠綠,滴的香油被熱氣一激,香味兒直衝人的大腦。真是香啊!
劉喜兒有點受寵若驚的看著這碗蒸蛋。不是她眼皮子淺,實在是這個朝代的生產力和後來的華國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一碗小小的蒸蛋,足以引發家庭矛盾。
比如現在,她二伯娘小錢氏就正直勾勾的看著這碗蒸蛋,口水止不住的往下咽,嘴裏還不停的說著酸話。
“哎呦,喜兒不是躺了好幾天了嘛,早該好了。就一個小小的傷口,用得著吃雞蛋嗎?我們耀祖還沒吃過呢。我說娘啊,你也別太寵喜兒了。誰家對女孩兒這麼好的?早晚都得嫁出去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劉叔民就打斷了她,似笑非笑的對二伯劉仲民說:“哎,我說老二,你就不能管管你婆娘?聽聽,這是做長輩的該說的嗎?”
劉仲民沉著臉低聲對小錢氏道:“不會說話就閉嘴,這個家裏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派。”
小錢氏不服氣的張嘴,還想再說幾句。
小陳氏淡淡開口道:“二嫂,喜兒頭上可是被耀祖砸了個洞呢。要不然我們喜兒也沒福氣吃這碗蒸蛋。不然這樣,你讓耀祖回來,原樣自己在頭上砸個洞。這碗蒸蛋呢就給留給耀祖吃。”
小錢氏聽了訕訕道:“三弟妹,這是說哪兒的話?二嫂不是這個意思。這碗蛋該喜兒吃。耀祖在他外爺家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等他回來了,我一定狠狠揍他,給咱們喜兒出氣。”
誰都知道這是屁話。小錢氏愛子如命,兩個親生的女兒劉雲和劉霞加在一塊兒都比不上劉耀祖的一根頭發絲兒,過的連丫鬟都不如。怎麼可能為了隔房的侄女兒打她的心頭肉呢?要不然就不會在劉耀祖犯了錯之後,趕忙把他送到外爺家了。不過,既然她願意自己給自己台階下,也沒有人會拆穿她。
大人們唇槍舌劍,硝煙彌漫,劉喜兒好似渾然不覺,靜靜的享用著這一碗獨屬於她的雞蛋羹。熱乎乎的雞蛋羹下肚,仿佛也有其他什麼東西被溫暖了。
吃了癟的小錢氏心裏總歸有些不快。於是把火氣撒到了兩個女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