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甬道,竟然是個三岔路口,但隻有正前方的路是燃著燈的。
引導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寂鴞!出來!”
我的聲音在狹長的甬道裏回蕩,最後扭曲成飄渺的鬼哭往四周擴散。
服了。
沒辦法,隻能順著亮燈的甬道繼續往前走。
渾身濕漉漉的,衣服也很沉,長明燈燃燒時散發著甜膩的異香,充斥在本就狹窄的甬道之中,聞多了令人頭昏腦脹犯惡心,這種不適感讓我逐漸煩躁起來。
寂鴞不是自稱為神嗎,還需要我來救他?
甬道盡頭,是一塊石碑,也許是在墓中保存得當,還能看清上麵鐫刻的字跡,隻是…這些字似乎是倒著的?
這是一塊倒置的石碑。
石碑後方有陰風傳來,一片漆黑,黑暗裏似乎還時不時有金屬相互碰撞的聲音由遠及近,直覺告訴我,前麵也許是主墓室。
“咕咕——”
有個活物扇動翅膀從我頭頂飛了過去,立於我麵前的石碑之上。
是那夥盜墓賊帶來的鴿子,我記得地動塌陷的時候,那籠子還蓋著布。既然鴿子飛出來了,那也就意味著,那夥盜墓賊還活著。
真是命大。我一時又有些緊張起來,如果他們比我先一步找到寂鴞…
想到這裏,我立刻繞過石碑往黑暗中走去。
而我身後原本立在石碑上的鴿子,突然摔到了地上。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見那鴿子撲騰了幾下,失去了動靜。
金屬碰撞聲再次響起,我略定心神,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一股異香混雜著某種刺激性的氣體鑽入鼻腔,主墓室裏的溫度似乎比外麵高上不少。
又濕又熱,我更難受了,心底的煩躁也更上一層,一小股怒火猛烈地竄向四肢百骸,燒的我感覺周身發燙。
如果現在讓我找到寂鴞,我一定要狠狠地…殺了他…
殺了他…
神魂被拉扯著,意識飄忽不知去了何方,耳畔忽然響起琳琅震響。
白霧彌漫,天河渺渺。浮空的白影身著白色鬥篷覆蓋全身,熙熙攘攘擠在一處,袖中伸出一根根耀目的紅繩,彙聚到一點,束縛著一個彩錦斑斕墜滿各色綢帶的女子,綢帶下裝飾著銅鈴,隨著步伐跌跌撞撞,一步一響。
一圈又一圈紅繩束縛著她的上半身讓她行走時很難保持平衡。
她低著頭,頭頂的冠似乎是獸骨製成,裝飾著華麗的羽毛。麵容覆蓋著冠上垂落而下的由黑色寶石串成的瓔珞。
白影們驀地停下步伐,開始圍繞著她分散開,將她包圍在中間。
“我無罪…無罪…”她的聲音低沉,似是在辯駁,又似是自嘲。
“焚罪伐惡,以安天道。”為首的白影開口,所有人跟隨吟唱,霎時洞穿人心,令人三魂七魄都在震顫。
火苗化作紅蛇順著繩爬到她的身上,火勢瞬間大起,將她包裹。
“天道…嗬…”她抬起頭,瓔珞散開,火光照亮臉龐,臉上有挑釁和輕蔑的笑意。
在看清她的臉後,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間停滯。
那是我的臉。
是我還是完完整整的趙清蘅時的臉。
下一秒,烈火焚身。
我呼吸急促,張口卻無法發出聲音,仿佛被一隻手扼住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