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日。“這幾日便開始貼春聯了,命人選幾副好的,掛著就是了!”李夫人臥在床上,頭痛難忍之餘更是要處理新春事宜。身旁站立的嬤嬤看不下去了,一邊為夫人揉著頭一邊輕聲說道:“夫人臨近生產,大可將府中事宜交於大姐兒,您也不必如此費心了。”
“大姐兒終究不是這府裏的出身,讓她為了這些小事費心,明日如何成就大事?”嬤嬤才要拿去那幾副對聯,便又想起一事,轉身回來說道:“二小姐今日說是要去書棚,想必能拿回些上好的春聯,不妨等會兒子再貼!”
李夫人才要躺下身休憩一會兒,就被嬤嬤的這番話驚起來了,“姑娘家的,願意寫就寫吧,但可不是為了討好王爺才寫的,我白佳氏的女兒從來就隻為愉悅自己,好了,去吧!”
嬤嬤向來敬佩夫人的有勇有謀,即使是處於白佳氏這樣的世家大族裏,也斷然不失風骨。“大小姐安,夫人今日身子不適,才睡下了。”嬤嬤剛關上房門,儲英便捧著一副對聯走進了母親房內。
“既然母親身子不爽,那午後便再看對聯吧。”嬤嬤瞧對聯瞧的出了神,絲毫沒聽見大小姐的話,剛要轉身離開,嬤嬤招手,快步走到儲英麵前。 “想必大姐兒的對聯是在書棚裏寫就的吧!若隻是為自己舒坦,那也就罷了,但要是為了博夫人一笑,便大可不必了。”
嬤嬤說完,便要離開張貼對聯,院子裏留下大小姐及隨從侍女,還不解嬤嬤的話,隻心裏默默思索著。
“欣誠和欣瑤今日是否也去了書棚?你派人去看看!”遣散走侍女,儲英一人回了房中。
侍女來到書棚,隻看見人頭攢動,二小姐坐在一間屋子裏,沒了外人的打擾,倒多了幾分閑適。“傾餘,可是你家小姐在裏麵?”見來人是朱明,也絲毫不避諱的回著。
“是朱明姐姐啊!小姐正在裏麵做對聯,不知,姐姐來此是做什麼呢?”朱明眼睛隻往裏瞅,嘴裏不時回上幾句“小姐讓我來取昨日的對聯給老夫人過目,先走了。”
朱明回到府中,忙跑回去見大小姐,說道:“小姐,隻有欣瑤縣主在,我已說了您做對聯是為給老夫人過目,想必,欣瑤縣主已經捧了對聯在老夫人麵前邀功了。”
儲英懶懶的靠在榻上,聽著侍女所說,“母親和老祖宗是一樣的性子,自然也不喜歡在她麵前邀功的人,何況那人是是欣瑤呢?”大小姐滿意的靠在榻上笑著,右手撚起皇後送來的鳳簪,又叫侍女捧來鏡子伺候著侍妝。
臉上的笑意絲毫不避諱,頰邊的兩個酒窩便是最後的溫柔與餘地。
果不其然,欣瑤在聽見了朱明與傾餘的談話後,即刻返回了府中,捧著自己親手寫就的春聯來到了老祖宗房中,房門半掩,像是為自己到來專門準備好的,“孫女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長壽無疆!”
老夫人正為新春塗抹指甲,朱紅的的顏色讓人不免有些敬畏,“你過來幹什麼?你母親有恙,不好好伺候著,又去哪裏閑逛了?”張氏自上次雪地裏受凍之後便從此落下了病根,每逢天降大雪雙腿便疼痛難忍。
“祖母恕罪,隻是父親已為母親找好了郎中,配好了湯藥,實在不需孫女做些什麼。”老夫人對欣瑤實在生厭,卻又不想再多說什麼,“手裏拿的什麼?捧過來看看!”
如了欣瑤的願,一刻也不敢耽擱的捧了前去,“祖母,這是孫女做的春聯,特地拿來供您品讀!”老嬤嬤接過春聯,老夫人仔細讀了讀,著實不錯,說道:“在你大姑母那裏學的不隻是琴棋書畫吧,作詩的本事也越發提高了。”
欣瑤高興的謝過祖母誇獎,而後老夫人又不快的說道:“但是,你的春聯又如同這指甲一般,是供自己賞玩的,而並非娛樂別人,若是今日你隻為了博我這老夫人一笑,那這等水平的春聯又實在毫無用處!”
欣瑤聽的一頭霧水,著實分不清祖母是在誇人還是批評,萬般不解下也隻有求饒,“是孫女自作聰明了,以後再也沒有了,萬望祖母饒恕!”老夫人看著眼前隻會求饒的孫女,也隻有無奈,絲毫沒有大家閨秀風度的欣瑤在此更是功虧一簣了。
好在欣瑤還算不傻,沒有即刻將儲英騙她之事說出,否則就是說了,身為嫡長女的她也斷然不會被祖母責罰。
“祖母萬安!恭祝祖母萬福安康!”好巧不巧,來人正是欣瑤此刻最不想見的㦤安公主,“儲英來了,坐到我身邊來。”越過欣瑤身邊,內心十分得意,但表麵上還是要裝的絲毫不知情。 有恃無恐的問道:“妹妹怎麼跪在地上?祖母,你怎能忍心罰跪呢?”老夫人又命人繼續做起了指甲,同時也毫不在意的說道:“儲英,你說:若是一個人有才華,他還需要借機向別人獻媚嗎?”儲英自然領會了祖母的意思,即刻說道,
“即是才華橫溢,便是門庭若市,自不會如同程門立雪般的有求於人。”說罷,便遞了一杯茶向老夫人。
“說得好,不論自己是否尊貴,都要切記萬萬不可卑微於他人,欣瑤,這是你嫡母所教不到的規矩,下去好好體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