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邊上有一座很高的山,山後圍著一個峽穀。
春日的花開不進來,盛夏的風吹不過去,這裏一年隻有白雪皚皚和四季猖狂肆虐的風。·
阿釀也不知自己已經在這裏困了幾日。
每日一睜眼看見就是這漫山遍野的雪,總叫人不自覺的煩躁。這滿眼森白如今已經開始滲入她的夢,讓人窒息。
她前日還與那妖獸交了手,因為一時失誤背上受了點傷,現下又沿著這裏找了兩日,卻仍舊一無所獲。
夜間也不太敢合眼,隻能勉強靠著大石壁後,微微合眼休息,又開始繼續四處尋找。
她心裏一直記掛著族裏的小荔殊,整個人不敢有片刻的懈怠,隻想著通過這要命的試煉,盡快回到太昊。
這便是人族對於族落尊主登位的試煉
若要名正言順地登上那個位置,必要活捉妖獸。
所謂的妖獸不過是一隻白狐,阿釀與它交過手,差一點就被它的長相唬了過去。
一身白毛純潔無瑕,一對純藍的眼睛亮的像是琥珀,小小的一團。但卻極其凶狠,極會洞察人心,專挑著弱處下手,絲毫不手軟。
阿釀第一次與它交手的時候,即使一再小心,但還是被它的利爪傷到了後背。
難怪會有傳聞說,這是連天族太子都訓不服的妖獸,流放到這雪翰山也隻是為了囚禁它。
白日,阿釀照舊拖著疲倦的身體在茫茫雪海中找了起來。
可惜一直到日暮也沒有什麼發現。
今日也算是她運氣好,偶然之間發現了一個山洞,洞口雖然小,但是很深。
她靠在洞壁上閉目養神,卻在恍惚間聽到喧鬧的人聲,從四處裹挾而來,像極了人間鬧市。
是了,齊淵的早市就是這個樣子,尤其是荔枝剛剛上市的時候,人來人往四處幾乎擠滿了人。
可齊淵已經沒有了,這裏也不是?!
想到這,阿釀猛然一驚,突然睜開眼,看著眼前一片漆黑,陷入混沌。
她搖了搖頭,知道自己是不能再睡著了,便掙紮著起身往外走。
她停在洞口,看著白茫茫的雪下得無休無止,微微歎了一口氣,還是邁步走了出去。
幾日來她已經將這四周都找過一遍了,但仍舊沒有任何線索。
她並不擅長識途記路,所以每次不敢走得隨意。
每走一段,她就會運功將冰晶凝成一把劍,插在原地做記號。
這次她走得遠些了,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慢慢暗下去了。
她按著印記往回走,今日的雪下的太大了,有些冰劍已經被沒過了,她卻發現一把冰劍的周圍有幾個小小的腳印。
她頓時有了精神,這說明小東西不久前來過這。
她環顧四麵雪野,心裏卻十分糾結,如果此時沿著腳印追出去,她覺得自己能順利找到歸路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可幾日的徒勞無獲,確實讓她慢慢失了耐心。
心裏稍微糾結了一下,她還是選擇了回頭。
畢竟命比什麼都重要。
她不知道的是,這正是那妖獸的厲害之處。
古往今來,所有的族落在常年的混戰之中,骨子裏早已都是欽慕強者的習性。所謂血緣繼承不過隻是借口,若無實力與權勢,遲早會被人扒了皮隻留下骨頭渣子。
服眾者一定是強者,隻有強者才能保證在亂世中讓族落活下去。
異姓族想要在新的部落裏立足,就一定在這裏抓住這妖獸,即通過雪翰山試煉,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可卻從未有人成功過。
他們有些挨不住無休止的雪和孤寂,早早選擇了退出,有些一無所獲卻仍舊勉力強撐,最後活活凍死。
當然還有些也像阿釀這樣扛著,所以它會選擇在日落與黑夜交錯的時候,用腳印來引誘他們。
人苦挨多日,早已失了耐心,隻需稍稍的誘惑便會動搖,總是過分期許自己可以多點幸運。
憑著心中突然湧出的衝動,他們便會奔向即將墜入黑夜的遠處。
可沒有人可以活著回來。
因為再走一段時間,他們就會發現腳印消失了,而回來的路也在夜色中被遮了個徹底。
找不到路就是死路。
或者在雪夜裏同這隻白狐纏鬥,也是死路。
即便你有生火禦寒之術,饑寒苦夜,也會在漫天大雪中活活凍死,皆是死路。
阿釀回到洞裏的時候隻覺得疲憊,那種不知結果卻要無望等待的感覺總會時不時爬上心頭,擾亂她的思緒。也許,也許明天就有結果了,她隻能安慰著自己,然後微微闔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