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東京城。
十裏繁華,寬闊的禦道旁酒肆林立,張元亨坐在窗邊微抿著酒,悠然地看著窗外的炫目繁華,心中不禁感歎萬千,真不愧是名聞天下的世間第一城,讓他這個穿越前見慣了現代城市繁華的人也不禁感歎不已。
坐在他對麵的是供職於翰林圖畫院的張擇端,就是名震後世的畫作《清明上河圖》的作者,雖然在與張元亨聚酒,但他還是拿著畫筆在宣紙上臨摹,一邊觀察著外邊東京城的每個角落。
張元亨無比愜意,看著他笑道:“正道兄何以沉迷繪畫至此,連聚會時都不停歇”
張擇端放下畫筆,拱手道:“衙內,倒也不是擇端有心顯弄,隻是這畫作工作量浩大,不抓緊時日隻怕到時這滿城的繁華都化作煙消雲散”
“哦?此話怎講”張元亨感到有些好奇,聞出了一絲大逆不道的味道。
張擇端神情一緊,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頓了頓,還是開口道:“衙內,這東京表麵雖繁華一派雍容之象,但在表皮之下,恐怕早已千瘡百孔,而且也是大宋的縮影。擇端隻想早日將作品完成,好上呈給官家,憑官家的諸藝慧悟,想必自然能明白擇端的心意”
原來真是滿含深意的勸諫之畫,張元亨心中暗歎,以前看專家的話還諷刺他們事後諸葛亮妄加揣測,現在親聽作者的話,才知道是自己愚鈍了。
此刻,張元亨不免感慨萬千,這東京百萬之民,恐怕眼下真的隻有眼前的張擇端和自己預見這絕世繁華下的隱憂,隻是張擇端是見微知著,觀察力敏銳,而自己不過是靈魂穿越的事後諸葛亮罷了。
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也才十天,還是托了原身和趙構等宗室大臣子弟打馬球落馬摔得昏死過去的福,不然附了某個窮苦人家的身,真就開局艱難了。
看著張擇端緊張的眼睛,張元亨舉起酒杯,朝向他道:“正道兄不必恐懼,四下無人,我也不是出賣朋友的人,大宋的危機我張某也心中有數”
張擇端大喜,連忙也舉起酒杯回敬,然後一飲而盡,道:“衙內自從落馬後真像變了個人一般,一點也不似以前那個浪蕩少年了”
張元亨微微一笑,道:“浪蕩我一直都是,此生不改,隻是想從此做些實事,改變大宋的命運”
張擇端一臉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出自張元亨之口,跟他相識也有一些日子了,此刻卻無比的陌生,不說別的,竟連說話也變得文縐縐和禮貌起來,哪裏還是那個跋扈的副相之子呢。
張元亨抿了抿酒,放下道:“你說千瘡百孔,不知何以見之”
張擇端收起緊張情緒,用手指向遠處的營房,張元亨看去,隻見門口袒胸露乳發型淩亂躺著的頹廢士兵,一個個的大肚腩分外醒目,長矛扔在一邊。
這神態,很難讓人相信這是衛兵,軍隊的門麵。
張擇端什麼也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張元亨忍俊不禁地道:“京師禁軍本來就是花花架子,而且百年承平,進來的都是一些京師遊手好閑之徒討個生活,不必大驚小怪”
其實張元亨自己心裏也清楚,大宋武備的敗壞到何種地步。
“擇端自東平一路求學而來,對各地情況都有所了解,各地軍隊大抵都訓練鬆弛,戰意渙散,缺乏甲胄。而且這東京城雖然繁華,但出了東京,都是遍地的貧困與蕭瑟,流民遍野。衙內萬不可被眼前的景象所蒙騙”張擇端越發大膽起來。
張元亨大笑著,拍了拍張擇端,站起身來,望向窗外道:“你說的都是實話。大宋確實承平日久積弊日深,兩黨爭權、武備鬆弛、花石綱,都是深切腑髒之痛,又逢北方女真興起,隻怕大好江山都淪於敵手了”
“但,我會拯救這一切”張元亨嘴角揚起,自得意滿的樣子分外醒目。
張擇端此時有些被張元亨的大話摸不著頭腦,也站起身來拜道:“不知衙內如何拯救”
“你自會看到,給我時日”張元亨輕飄飄地丟下一句,揚長而去。
走在街上,張元亨思緒萬千,眼下是宣和二年,也就是公元1120年,宋徽宗統治的第二十一年,童貫伐遼的前一年,也是靖康之恥北宋滅亡的前七年。
已經是北宋末年,沒幾年靖康巨變就要發生,北方大地將要變成兵山血海的地獄,而現在馬上就要發生的是童貫伐遼,然後被耶律大石率領的殘軍打了個鼻青臉腫全軍覆沒,更打掉了宋朝虛弱的底褲,讓金人看清宋軍的真實實力。
曾經無數次為東京陷落二帝北狩的北宋結局而痛心疾首,真來到這個時代,怎麼能袖手旁觀呢,自當成就無上偉業,複漢家之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