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我的身世(1 / 2)

我叫皮伊夏,今年二十七歲。

我不喜歡講故事,如果非要講的話,我不保證故事真實。

十年的艱辛,人們隻看到聚光燈下的我。財富、權力,對於我來說觸手可及。可是誰能想象,我曾像鬼一樣從地獄中爬出的樣子。

我出生的時候,奶奶正穿著她那條碎花裙子,在算命、雜耍聚集的那條街上,和七八個十來歲的孩子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她扮演的是鉤鼻子老鷹。

爸爸據說剛走出家門,就被一群長得各有特點的漢子攔住了。他說那些人都是黑社會,幹的都是違法的勾當,他們要錢,他自然不會給。於是推搡咒罵中雙方的怒火愈燃愈烈,下手也沒了分寸。

媽媽說,那天直到傍晚,除了我,如果算是的話,再沒有看到其他熟人了。

那天下午的時候,天下起了小雨,媽媽說,天還沒有我乖,啥事沒有不知道在哭個啥。

因為沒錢,媽媽不能在醫院裏過夜。她把我裹在小被子裏,怕我淋雨,又用一個小毯子把我蓋得嚴嚴實實,然後一個人用架子車把我拉回了家。

不管多窮,隻要家裏還有個男人,那架子車上躺著的都應該是媽媽。

媽媽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家裏的燈卻沒開。走到門口,她才看到地上躺著的滿臉是血的爸爸。

媽媽一腳踹在爸爸肚子上,爸爸幸運的醒了。

媽媽說她沒辦法,她當時已經很虛弱了,沒辦法送爸爸去醫院,況且也沒有錢,踹醒了就醒了,踹死了也就死了。

那天媽媽沒有和爸爸說一句話,她自己燒熱水,自己煮了點雞蛋麵。

爸爸第二天在街上找到奶奶時,她正在啃一隻生紅薯。

這就是我最開始的命。

有人說命運就像上天撒豆子,充滿了不可預知的隨機性。

而我的命運啊,屬實有趣。在陰暗的汙水溝裏,一顆小豆子義無反顧紮了進去,又剛好被路過的野狗埋了一坨屎,一般人還真沒這麼走運。

開局拿了一手好牌,閉著眼睛也不會輸吧?那麼開局拿到一手爛牌呢?別人仨3帶倆2都要不起的那種,怎麼贏?我實在想不出怎麼能贏。

往後的日子,奶奶大多數時候被鎖在家裏,有時候也會被放出去和孩子玩。

爸爸每天外出,說是找點零活幹。農村自給自足的生活,想靠體力賺點錢也不容易。

媽媽每天做飯、喂雞、喂豬、割草、放羊、縫衣服、納鞋底……

每天從醒來到睡下,忙得一刻不能停。

奇怪的是,三年過去了,家裏還是清貧如初。

到了第四年,我有了一個妹妹。

妹妹出生的時候爸爸就在旁邊。

媽媽說有了經驗,就不用花錢去醫院了。

那之後,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背上背著一個,手裏牽著一個。

而我已經開始明白一些事情,偶爾會數著手指盤算:一個會光著屁股上街的奶奶,一個懶惰愛賭的爸爸,一個做事雷厲無常的媽媽,一個小我四歲多的妹妹。除此之外,還有兩畝田地、三間瓦房、兩頭豬、四隻羊、一群雞。

哦,差點忘了你——從今年二月出現後就賴在我家不走的小天——一隻小黑狗。

真是一個豐富多彩的溫馨家庭,怎麼能不感謝命運的饋贈!

到了第二年夏末,我滿五歲了,終於可以被送去學校了。

我早就聽鄰家姐姐說,學校裏有幹淨的衣服和床單,還有吃不完的飯,每天都可以吃兩個茶雞蛋。因此聽到爸爸媽媽說要送我去學校,我開心得轉起了圈圈。

學校每年要交兩千元學雜費,這個費用直接包含了衣食住行所有的日常生活學習所需,所以盡早入學也可以減少家裏的負擔。

不過,這兩千元的學費也是大多數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了。

到了妹妹滿足上學的年齡,有一天媽媽跟我說,想把家裏的羊分兩隻給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說讓我負責家裏兩隻羊的生活起居,當然不是給我烤羊肉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