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覆泛四。中指打徴。仰泛五。散挑文應。覆泛四。中指打文。挑武應。仰泛四。疾全扶文武。平泛四五。前後齪羽武。大指中指齊撮商武。中指打文。大指即泛五。齪宮羽。
房內幽寂,燭光忽明忽暗地跳動著。
一名身著深緋常服的老者,端坐於書案之上,手執狼毫,在一張淡黃的信箋上凝神寫下了最後一行字。
書畢,老者將筆放於硯台,又將信箋捧起重讀一番,見並無錯漏,才將信箋放下,身體靠在椅背上,長長呼出一口氣。
一炷香後,見墨跡稍幹,他坐直身子,將案上信箋拾起,小心地卷成柱狀,又細細望了一眼,便將之放入手邊的一個小竹筒中,並塞上竹蓋。
做完這一切,他將竹筒握在手心,起身走下書台,來到一側掛起的一個籠子前。
輕輕打開籠門,他將內中白鴿抓在手中,取出一根細線,將竹筒綁在白鴿腿上,又摸了摸對方背後柔順的羽毛。
良久之後,他走到窗邊,將手中白鴿放了出去。
白鴿扇動著翅膀,越飛越高,直至化作了這無星無月漆黑長夜中的一道微弱白光,消失在天際。
老者在窗邊凝望許久,正要回身,卻忽然聽見屋外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響。
他神色一凜,走到房門旁,一下打開門,卻望見一名仆人正端著一隻碗站在門口。
那仆人躬身道:“老爺,這是夫人為您煮的藥。她還托小的囑咐您,天氣涼了,還請早些安歇。”
老者望了仆人幾眼,神色稍緩。
“我知道了,你將藥放下吧。”
那仆人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走廊過道上卻憑空吹來一陣刺骨的風,讓老者不禁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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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陽刺 • 一
天寶十四年,冬。
夜色如墨,寒風呼嘯,範陽城。
四名兵卒身披鐵甲,手持彎刀,步調極緩,四望於城西一處僻靜大街。
兵卒神態緊繃,目光不住地打量著周遭一瓦一木,伴隨簌簌風聲,空中不時盤旋著幾片枯黃的落葉。
滴答......
驀地,一道水落簷台之聲自大街一側傳來。
兵卒們神情一凜,齊齊向著聲音所在望去。
那是一條處於院落夾縫中的兩人寬岔道,幽深之餘夾雜著一絲神秘與詭異。
感受到岔道中溢出的森然寒氣,四名兵卒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舉起手中的彎刀,分作兩排,先後邁入岔道之中。
幾個呼吸後,兵卒終是看清了岔道深處的景象。
那是一棵枝椏繁茂的榆樹,巍巍然有數丈之高,其後便是一堵赭灰色斑駁圍牆。
見此尋常之景,幾人的心弦愈發繃緊了幾分。四處掃視一番,終於將目光投向了那棵數丈高的榆樹。
他們死死地盯著榆樹中央被層層疊疊的樹葉包裹著的主幹深處,不願放過一絲一毫可疑跡象。
滴答......
又是一道聲音響起!
兵卒們終於將這聲音源頭看了個真切——枝椏之上有水滴落在地。
不,這不是水!
慘白的月光透過帷幕般的黑雲,為這小巷帶來一絲光明的同時,也讓兵卒看清了地麵上殘留的痕跡——猩紅一片,這是血!
兵卒們再度抬頭望向榆樹的枝椏深處,目光閃爍不定。
幾人互望一眼,於無聲處心領神會,彼此相隔一個身位,緩緩向著榆樹靠近。
五丈,四丈,三丈,兩丈、一丈......
終於,兵卒們在榆樹主幹下數尺處停下了腳步,冷酷地望向榆葉深處,手中彎刀在這逼仄的小道深處反射著幽寒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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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燧斜靠在榆樹一側探出的一條較為粗壯的枝幹之上,身前的幾叢枝椏早已被收攬過來,相互纏繞之後,將他的身形遮掩在後。
他從衣衫下擺處撕下一條白布,又看了眼右臂上那條數寸上的猙獰傷口,皺了皺眉頭,將白布粗略地往上一裹,胡亂打了個結,堪堪止住傷口處血液的外溢。
做完這一切,馬燧將頭倚在榆樹的主幹上,望著黑雲包裹下顯得有些滄桑的的寂寥夜空,一陣苦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到底還是功敗垂成。
馬燧猶記得,在來範陽前,那位大人神色肅穆,與他言明此事之重,而他也曾向那位大人保證,必不負所托。
而那日放出的豪言現下皆付空談。他非但沒能完成對方的囑托,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