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薑也說要教我功夫,但被我用鄧小星糊弄的消息,傳到了商王的耳朵裏之後,我的好日子就到了頭。從那以後,商王下了旨,要我從每天卯時天沒亮就起來紮馬步。
這根本就是公報私仇。
我心裏罵罵咧咧的聽著薑也在身邊對我的教誨,這小子看著一臉單純稚嫩,但是當起師父來下手還真是挺狠的。每每我有偷懶、不想做的時候,嚴厲的薑師父總是會拿起手裏的藤條毫不留情的給我一悶棍。
“娘娘,冤有頭、債有主,這都是大王的主意,您有啥不滿的,可千萬別生我氣,您上次說的三書六聘、房產地契、金銀珠寶,我都準備好了。”
薑也一邊拿藤條抽我,一邊又低眉順眼的跟我道歉。真不愧是商王身邊的人,這軟硬兼施的手段,一時間我竟然沒有半點法子,隻能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不再偷懶了。
拳腳功夫說白了,就是先練好身體素質,再練武功招式。
說來也奇怪,我在昆侖山,那麼多名師的教誨之下,根本沒有什麼太大的長進,這來了人間,被薑也天天盯著練功,身體竟然神奇的好了許多。
但我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我的拳腳功夫練得快,很有可能是人家蘇妲己這副身軀本來就挺健康的,而我這個鳩占鵲巢的鳩不過是白白的撿了便宜。
但除開這蘇小姐的先天條件,薑也一直的督促和陪伴,也是我進步的條件之一吧。有些時候也不得不說,盡管我心裏不想承認,商王也確實是這世間,那個最了解我要什麼,又最能滿足內心需求的那個人。
像我這種生性懶散的狐狸,昆侖山的武功再上乘,隻叫我悶著頭苦練,我是根本堅持不下來的。我就是需要有個人盯著我,陪著我,一對一的指導。
可惜我師父西王母她老人家總是政務繁忙。
跟著薑也每天早起早睡的拉練了一段時間之後,我覺得我精神好了很多,感覺渾身經脈都好像打通了。
每日裏吃得下睡得香,冀州城破的噩夢,與鄂順被獻祭的慘狀,仿佛是被我放下了。
在被薑也折騰了約莫有半個月之後,他終於接到商王的命令,願意破天荒的給我放兩天假。
我樂的歡天喜地,跟著鄧小星在青鸞殿裏一頓胡吃海喝之後,又來了興致非要爬上殿中那顆碩大的奈果樹上摘果子吃。
結果因為果子還沒有成熟,又把自己酸的齜牙咧嘴。
我坐在那奈果樹的樹幹上,晃著兩個潔白的小腿,長籲短歎的對著那奈果樹一陣嘮叨:“你看你,我就出去一年,沒人給你澆水施肥,你都不長果子了,連你也覺得這宮中日子苦悶是吧?你說你做啥不好偏偏做樹,被人栽在這後宮,走不出去,沒有自由,也見不到外麵的世界。”
鄧小星,見我魔怔的跑去跟一棵老樹對話,微微歎了口氣,我低頭看了一眼,又接著問道:“姬發今天也沒有給我遞信絹嗎?”
鄧小星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又攀上了那奈果樹更高的樹梢,嚇得鄧小星連連叫喚:“姐姐,你可別再爬了,上頭樹梢軟,你小心一會兒枝子斷了摔下來。”
我根本不聽她的,硬是沿著樹幹爬到了最高的地方,隔著綿延的屋簷,我探著脖子,越過整個朝歌城,遙望那麓山腳下的質子營。
那日夜宴一別,我便完全失去了姬發的消息,西岐如今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姬發除了韜光養晦,隱藏自己的鋒芒之外,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此刻已經是戌時,我看著遠方軍營裏忽明忽暗的燈火,想象著姬發在軍營中忙碌的樣子,此刻他應該是在整理兵書、龜甲,還是練練拳腳功夫,又或者思慮著如何救西伯侯出大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那奈果樹上吹了一晚上夜風的原因,我這一夜睡得並不好,夢裏斷斷續續的,不是夢見冀州蘇家人給我張羅著買新衣服,就是夢見鄂順在月色底下給我堆了一個雪人。
畫麵交織不斷,我卻誰也把握不住。
最後是姬發,我夢見他在西岐的宮殿裏,拿著我送他的鮫珠歎息,一轉眼又看著他擁了一個美人,一眨眼,又好像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握著姬發的衣角喊他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