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靠吃精怪獲取陽壽的人。
說是人,也許並不確切。
自我有記憶以來,我的生物鍾從未改變,清晨六點準會醒來,無一例外。
直到五天前,我發現我的生物鍾開始推遲。
今天,我的郵箱裏出現了一封匿名郵件。
“今天是第五天,倒計時開始了。”
我迅速回複:“你是誰?”
我並沒有收到回複,於是我找朋友去查了這封匿名郵件的IP地址,果不其然,是個虛擬IP。
我沒有等到對方的回複,也並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
又過了三天。
今日醒來時,是8點24分,一分一秒都不差。
我開始心慌。
打開郵箱,看見了一封新郵件。
同樣也是匿名,應該還是那個人吧。
“再過十二天,你就看不見正午的陽光了。”
“你到底是誰?!”
這一次,對方的回應速度非常快:告訴你個秘密,日夜交替之時,如果你還在睡夢裏,就會萬劫不複,永不超生。”
生物鍾的紊亂本是無關緊要的事,但是每一天都推遲十八分鍾讓我不免惶恐。
我深吸一口氣,寫下郵件時雙手甚至在顫抖:“你有辦法嗎?”
隻隔了十秒,我就收到了對方的回複:“等消息。”
我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門鈴突然響起,我疾步去開門。
是個送外賣的,我並沒有點外賣,送來的是一杯牛油果酸奶奶昔。
我看了眼外賣訂單的備注,原來是司夏點的。
我給司夏發了條微信:“酸奶收到啦,謝謝你。”
司夏很快回複我:“昨晚開會,老劉叫咱倆下午去高鐵站接那個北京來的老師,這事兒你沒忘吧。”
“沒忘,記著呢,一會兒收拾收拾就去。”
司夏是我這一世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司夏喜歡喝奶茶,喜歡吃甜品,為了迎合她,我騙她自己也喜歡吃。
從那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司夏會把她喜歡喝的奶茶飲料都點一份給我,也會時不時給我帶甜品。
我吃這些東西,並不能果腹,當然了,這些人類的東西也並不會讓我產生身體排異。
我打開書架旁的抽屜,取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我將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玻璃瓶裏散發出糾纏在一起的七彩光芒。
我輕輕打開玻璃瓶,右手食指的指尖靠近瓶口,吸出一抹藍色的光,藍色的光瞬間被我的指尖吸收進體內。
我打了個飽嗝。
如果我沒記錯,那抹藍色應該是海裏的王八精的一縷殘魂。
沒錯,我以殘魂為食,苟延殘喘至今。
我替精怪辦事,精怪賞我殘魂。
這些瓶子裏的殘魂,就是我工作能力的見證。
不過,為了偽裝成人類,我也有一份人類的工作。
我和司夏在同一所公司上班,她是講師,我是助教,不過不是她的助教,而是老劉的助教。
老劉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發際線靠後長,小肚子朝前長。
我簡單洗漱,換了身衣服就下樓去等司夏了。
老劉要我和司夏去接的老師是從北京來的,姓周,叫周懸。
司夏的車是五分鍾後到達我家樓下的,我坐上她的車,我們一路駛向高鐵站。
高鐵到站的信息已經在出站口顯示了。
我撥通周老師的電話,電話那端的聲音很清脆。
是少年一樣的聲音。
“請問是周老師嗎?我是鬱錦,劉老師安排來接您的。”
“我已經到了,在出站口,白色短袖那個。”
我四下張望,找到了周老師。
我和司夏快步上前,臉上堆滿了笑。
司夏說:“周老師,您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
司夏又說:“周老師,我們先送您去酒店吧,會議是明天早上九點,在您酒店的會議室。”
“開會能不能推遲一小時?”
司夏撓了撓頭說:“那我問問劉老師。”
司夏說完就走到一邊去給老劉打電話。
“劉老師,周老師希望會議能推遲一小時,我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