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集團審計室。
窗外是蓉城冬日難得有的晴天，但此刻正是項目爭分奪秒的關口，誰也無暇顧及外麵是何種風光。
“伍夢,去把五月34、78號憑證複印一下”李老師吩咐道，順手在兩個憑證頁折了角，把賬本遞給了伍夢。
伍夢應了聲，趕忙接過手來，出了審計室的門左拐又右拐，朝文印室走去。
伍夢今年二十九歲，研究生畢業後就來到了現在的會計師事務所實習。起先的想法是混個履曆，順便考考證，將來好有底氣跳槽。
伍夢的工作說來也輕鬆，不過是讀讀製度、翻翻憑證、複印一下憑證此類的，再彙總一下數據，寫點無關痛癢的問題。項目大都在市區裏，交通也方便。同事嘛，也相處得和諧。就是偶爾有些刁鑽的客戶，但也能應付得來。
就這樣在溫水裏煮著，逐漸忘記要跳的想法，一幹就是三年半。
走廊的盡頭的文印室。
張老師見伍夢來了，忙問候著，“伍老師，又來複印資料啊？”
“是啊，張老師，又來打擾您了。”伍老師回應道。
蓉城集團是事務所的老客戶了，年年都有項目，有時候一呆就是好幾個月。一來二去的，和集團的員工都熟絡起來，各個辦公室哪個老師、哪個領導負責什麼都是一清二楚了。伍夢偶爾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是蓉城的員工了，隻是缺個編製。
文印室年底總來得冷清，除了四台打印機，就隻剩張老師一人一桌，一茶一坐。
大家都趕著要完成手頭的工作，怕影響了績效考核成績，會讓年終獎大打折扣。於是要打印資料就通過係統傳給張老師，她打印好再送到對應的辦公室去，人順手接過資料說聲謝謝也就完事了。各個辦公室死氣沉沉的，張老師也插不上閑話，隻得又獨自悻悻回到文印室。
此刻逮著個人來，張老師便開始念叨起隔壁辦公室小趙懷孕了、對麵小錢離職去當全職太太了、工程部的小孫被下派到現場項目監督去啦……
張老師總是對諸如此類的話題始滔滔不絕。
伍夢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順手將憑證了翻麵，蓋上複印機的蓋板，又熟練地在麵板上摁了兩下，隱約看到一道光從稿台右側劃到左側，複印件就“吱——”一聲從出紙口吐了出來。
空氣裏散發著臭氧的氣味，有些刺鼻。但不管是伍夢還是張老師都對此習以為常，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適。
“誒，伍老師，你知不知道綜合部那個……”
伍夢抬頭打斷張老師的話，“好啦，我這裏複印好了，張老師您先忙著，謝啦。”伍夢整理好複印好的憑證，用兩個回形針分別別了起來。
張老師隻得將自己的長篇大論咽了下去，不舍地說，“客氣什麼，下回又來。”
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灑進來，把伍夢的影子拉得很長。伍夢拿著資料快步走在回審計室的路上突然有些出神。
是啊，下回還得來。